隨著這一聲吼,流星似的刀鋒已經冰涼地橫在了飛於甫後脖頸的兩塊脊椎骨之間。
好準確的下刀位置。
從這裏下刀,刀又如此鋒利,割掉腦袋不過象切塊豆腐一樣。
無為的死,不如先妥協,再尋找有為的時機。
飛於甫穩住了身子,不再掙紮。
大嘴暴牙從草地上扯起一條棕繩,套在飛於甫的頭上。
顯然,飛於甫就是被這條棕繩絆倒的。
兩個下絆的黑衣漢子,早已在暗中盯住了飛於甫和維斯布老爹。
他們也是被節魯的槍聲吸引到這裏來的。
滿臉橫肉的叫巴米都。
大嘴暴牙的叫芒臘。
節魯的槍聲,簡直象號角一樣,把在密林中追捕的和逃竄的雙方,都召集到了一起。
當巴米都和芒臘尋聲趕到他們的卷發同夥倒斃的現場時,飛於甫和維斯布老爹已經背著節魯上路了。
因為背上有人,飛於甫的腳印也就踩得特別深。
這給急於要知道鴉片下落的巴米都和芒臘提供了追蹤的線索。
要知道,他們所以在密林中有意跑散,正是為了分散追捕力量,掩護背著鴉片的同夥啊!
現在,他們看到了同夥的血屍,而沒看到最使他們牽腸掛肚的鴉片。他們怎麼能善罷甘休呢?
把腦袋拴在褲腰上,象個鬼似的,沒日沒夜地奔波,究竟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鴉片,為了錢嗎?
錢,萬能的錢,是他們全部生命的含義。
他們追上了飛於甫和維斯布老爹,並且繞到前麵下了絆。他們讓過維斯布老爹,絆倒了飛於甫。
芒臘用繩子套住飛於甫的脖子,咧嘴叫道。
“啊哈,你死吧!”
他用力一勒棕繩,飛於甫頓時伸出舌頭,翻了白眼。看到巴米都和芒臘突然竄出來擒住飛於甫,維斯布老爹大叫一聲,舉著開路的腰刀,衝了過來。
看見維斯布老爹擎刀而來,巴米都隻冷冷地一笑。
他根本就沒有把這個老人放在眼裏。
在“蠍子”集團中,巴米都善使棒、鉤、刀三樣武器。木棒一舞,盤、打、挑、撲,弄得招法出神,雙鉤一揮,迎、送、剪、紮,耍得龍飛鳳舞。至於刀法,更有力戰八方之勇。
你想,他怎麼會把一個老人放在眼裏?
當維斯布老爹的腰刀劈頭砍下來時,巴米都的平頭砍刀才不慌不忙地離開飛於甫的後脖頸。
叮!
兩刀相對,碰個正著。
但見火花飛濺,利刃閃寒。
就象一刀砍在了石頭上,維斯布老爹擎刀的手臂被震得一陣發麻。他毫不遲疑,趁那腰刀向上彈回的力量,手腕一翻,一個橫斷樹樁,朝巴米都攔腰掃去。
因為舉手擎刀,巴米都露出了肋部。維斯布老爹這橫掃的一刀,正插在巴米都舉刀未收的空檔上,直逼巴米都肋間。
好狠的一刀,似銀蛇甩尾,好快的一刀,夾著虎虎的風聲。
刀狠人更狠,刀快人更快。
忽!身手敏捷的巴米都一個閃身讓豹式,躲過來刃。
但見身形起處,平頭砍刀恰似流星劃空般攔住橫掃而來的寒光。
又是叮的一聲!
金花飛時,兩把利刃碰得錚錚作響。
維斯布老爹的手定在了半空。
橫掃的腰刀仿佛也被釘在了半空。
巴米都的砍刀,鐵柱般紋絲不動地擋住了維斯布老爹的腰刀。
“好手力!”維斯布老爹暗暗叫道。
隨即,他佯作退步抽刀,實則虛晃一看,又趁機向前蹬出一步,一招紅霞奪目,那停在半空的腰刀的刀尖,便直取巴米都的咽喉。
這一刀,在虛實之間,變化莫測,以刀尖取咽喉,來勢又極迅猛。
那閃亮的刀尖,似出洞長蛇,刹那間就要咬住巴米都的咽喉。
裏米都果然身手不凡,麵對迎喉刺來的刀尖,身形疾沉,使出個馬下藏身。那腰刀的白光,閃電般掠過他的頭頂。
這來勢凶猛的一刺,倒底還是被他躲過去了。
迎戰了三個回合,巴米都決心反撲似的,他蹲在地上,大吼一聲,露出滿臉殺氣。手中的平頭砍刀向上隻一橫,便推開了頭頂上的腰刀,同時間,一個燕子斜翅,騰空躍起,趁維斯布老爹刀未收回的刹那間,飛出一腳。
這一腳,踢得又高又狠,正踢向維斯布老爹的臉頰上。
刀路中的飛腳,本是最難對付的。
隻有老辣的刀手,才在刀路中起腳。
維斯布老爹雖然在年輕時,練得一身好武藝,可眼下年紀畢竟到了。一砍、一掃、一刺,已使出了全身的氣力,正有些氣喘,眼見著迎麵踢來的一腳,不免有些心慌。他疾使出側目讓飛鶴的招式,才讓過這一狠腳。
因為躲閃得急,維斯布老爹險些跌倒。
不料這巴米都老辣中透出絕著,不等飛起的腳掌落地,陡的一個鷂子閃身,又跟著踢出一腳。
這叫連環腳。
這一腳,踢得更猛更狠,好似淩空飛來一隻鐵鞋。
不容維斯布老爹直腰看清來路,嘭的一聲,正中門麵。
維斯布老爹頓時口鼻噴血,噔噔噔,倒退幾步,亂了陣腳。
巴米都搶上前來,連施殺手。那平頭砍刀分花拂柳接著夜戰八方,驟雨斜風接著流星閃電,舞弄得刀光錯落,寒氣縱橫。直逼得維斯布老爹連連閃躲,不一刻,便上氣不接下氣了。
突然,冬的一聲,維斯布老爹的背脊撞在一棵大樹上。他明白,自己已被刀光逼得斷了退路。
“巴米都,砍了這老東西!”
芒臘在一旁怪叫著。
巴米都一躍而起,揮起疾風。
他那招式,本叫一步砍虎,要致維斯布老爹死地的。
可砍下的刀刃,卻又偏偏鶴似的飛起,錚棱的刀背叮的一聲,將維斯布老爹的腰刀擊飛一丈多遠。
刀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