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坐在垂滿淺綠光須的音線樹下,恰逢漫天流火如螢,楚天落不由得看得呆了。
以前他是最盼望落星天的,因為小時候他總喝不慣這無盡的狂風,看不慣總是灰暗的天空,隻有這晚,狂風止,天地靜,流光滿空。想來,再凶惡的妖獸,再激烈的廝殺,也會在這時平靜下來。
哪怕記憶裏並沒有什麼參照,他每每思量,總覺得幼兒不記事之時,也許在母親懷裏見過如這般美好畫麵。
但是想到幾年前那個發現家書的夜晚,同樣是個繁星滿空的落星天,他總是難以克製地歎氣。
就在這少年出神的這會,不知道又有多少顆隕星劃落,飛去了那不可知之地。而正當滿空的焰尾痕跡漸漸熄滅,遠處卻忽然有一道厲嘯破空,瞬間逼近,幾乎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
楚天落雖說有些心不在焉,但應對這再熟悉不過的禦氣斬,他的身體早已經做出了應對,破空尖嘯聲剛響起來的瞬間,他已經側身翻滾了出去,一手抽刀在握。
哪知那尖嘯不已,由土黃色真元組成的華麗大刀,好似長了眼睛,跟著變了方向,再次直直地向著楚天落的麵門直斬而來,少年並沒有絲毫意外,雙手握緊了刀柄,內力翻騰而起。
楚天落心裏發緊,這凜冽的一刀雖經曆了無數次,但撲麵而來的壓力還是幾乎讓他瞪裂了眼角,隻見這刹那,他雙腳一紮,大喝一聲,刀身濛濛的一層異光流轉,便向著眼前的大刀劈了過去。
金石之聲猛然炸響,那柄真元之刃被他劈散開了,楚天落向後急退了幾步,雙臂更是顫抖個不停,終究是緊緊握著刀,沒讓它脫手,緊接著從握緊的雙手中,一滴滴鮮血滴落。
“哈哈哈,你英明神武的老子來了,好小子,刀又沒脫手。”一道身影帶著狂笑從天而降,砸的附近地麵抖了三抖。
落星天,這夜四極之地異象皆無,所以荒北的風也停了。隻見那砸落的滿空灰塵中走出了一個魁梧大漢,盡管天色將暗,那顆亮閃閃的光頭還是有點紮眼。
“小廚子,你可有怨言?”隻見這大漢濃眉一挑,聲音乍然響起,不習慣的人,肯定被這嗓子震的腦袋嗡嗡響。
拓跋說話總帶著不知道哪兒的方言腔,叫他“小楚子”聲音總是和“小廚子”一般無二。
“拓跋,我已經說無數次了,這是訓練,我當然不會有怨言,但要說做我老子,好像橫老頭更有資格。”楚天落一邊施施然地說道,一邊把刀插在了地上。然後從腰間抽出一卷洗地發白的布帶,熟練地包紮起裂開的虎口,盡管到這刻雙手還是顫抖得厲害。
三年前,自己向拓跋請求,不擇手段訓練自己變強之後,這一幕便時常發生。
“哼,你小子就是自己找罪受,刀法之道,你每每最愛這劈斬猛擊,巧力之法你就是很少考慮,說了多少遍,耳朵聾了?”這大漢雙臂互相一搭,一屁股坐在地上,盯著楚天落雙手布帶上滲出的殷殷血跡,很不客氣地教訓道。
這似巨人的光頭大漢,姓拓跋,不知其名,每每提起名字這茬,他總是一臉不耐煩。小時候楚天落叫他拓跋大叔,總是被他踢屁股,訓斥道:“啥眼神,有沒有點眼色兒,老子很老?不準叫叔。”
所以楚天落就叫他拓跋,被他古怪地嘲弄到無話可說之時,楚天落隻能滿臉漲紅,恨恨地罵道“光頭崽子”,不過每次下場都很慘。
楚天落認識他快十年了,知道拓跋說話素來言辭鋒利,這番訓斥算是很“和藹”的,所以他嬉皮笑臉道:“你別說,我還就樂意找罪受,一記真元禦氣斬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哼,這一路,你可打探到什麼嗎?”拓跋盯著他問道。
“想來是風脈的異寶出世,或者是些秘藏吧。”楚天落裝作一無所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