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娟辦事果然利索,縣衙派來打聽的衙役被她三言兩語對付過去。凡是知道木瑾茗身世的仆婦,均找借口遠遠打發了,連那個無知農婦呂氏,明娟也不放過她,略施手段讓她兩夫妻不合,挑唆著二人離了婚。呂氏回了她大山深處的娘家,再也沒機會露麵。
對外隻說木家小姐去上京投奔夫家去了,這樣一來,還平息了木瑾茗被休棄的謠言。反正陳家舉家外遷,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誰。
明娟老辣果斷的手段未嚐不是敲山震虎,木瑾茗知她心中臆氣難平,對她辦事如此雷厲風行很滿意。明娟若是生在她以前的世界,指不定就成為林紹成一樣的強勁對手。
至於林紹成,她現在沒時間想。
明娟的枕頭風果然厲害,一向把家風掛在嘴上的木秀才第二天就轉了口,附和著姨娘說,木瑾茗出外謀生可以,但是不許帶走木家財物,惹了事不許牽連木家,發了財要帶木家一起發財。
不平等的口頭契約木瑾茗不當回事,反正反悔了也告不到她,隨口就應了。
於是在黃雅麗安然逝去的某個黃昏,看著姆媽落了葬,木瑾茗悄悄握緊了手中的玉玦。一人一包袱,拖著腳下一抹殘影,木家侄公子形單影隻,懷揣著鹹魚翻身的抱負,向著遠處的光明與希望走去。
管家臉上帶著客套的熱情將木瑾茗迎進縣衙後院,好奇地打量被自家少爺當場拍板定下的員工。莫家老爺為了鍛煉這個不成器的獨子,狠心掐了他的用度,莫雲岫沒辦法在縣衙外麵置房,隻好委委屈屈住在衙門後院。
說起來單獨一個縣衙後院都比得上三個木家的占地麵積了,莫雲岫這個金貴少爺還總是嫌寒磣。
管家將她帶到莫雲岫辦公房門口,對她笑笑說就是這裏了,帶著幾名仆人退下了。
木瑾茗背著個包袱,衣裳落拓無精打采,與雕梁畫棟的縣衙內宅看起來格格不入。黃雅麗去了,她的精氣神似乎也去了一半。難得莫府的管家沒有狗眼看人低,絲毫看不出嫌棄。
站在縣太爺辦公的門前,看著緊閉的房門,木瑾茗抬起欲叩的手頓在半空,房門裏傳出兩個人交談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讓她聽見。
“於陶,聽說你是指紋學方麵的翹楚,黃婆子這件官司的推演,你看能不能適用在五年前那件案子裏。”
“於某慚愧,五年前沒能破解農家奴隸那件案子,黃婆子的案件大人斷得絕妙,但是不適用在農奴案。關於這件農奴案,小的受黃婆子案件啟發,有了新的想法。”
“哦,說來聽聽。”
“小的致力於研究屍學與指理,發現依照指紋的疏密程度詳加驗證,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體態與年齡,黃婆子案件劍走偏鋒,師爺以巧取勝,是險招,虧得大人慧眼識英才,師爺才不致於打板子……”這話一針見血,又不著痕跡地拍了莫雲岫馬屁。
木瑾茗在門外聽得一頭汗,黃婆子案件她的確是取巧了,賭的是縣令大人的人品,若是碰上昏庸受賄的官員,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