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就在鎮的郊外,趕場隻需要五分鍾便可以到了。
姚琴的美發店就開在中學邊上,幾分鍾就到了,以前聽人提起過她,偶爾趕場時路過看過幾麵,彼此並不熟悉,她是嫁到我們小隊來的,聽說她丈夫在鎮裏名氣很大,但是不是什麼好名聲,是屬於鎮裏混得比較開的人,俗稱二流子,也就是混混。
美發店不大,三張椅子,三張鏡子,店子的整體布局簡單幹淨,我和媽媽進了店裏,現在沒有生意,姚琴麵帶笑容,約三十七八歲,穿著打扮很新潮,一頭黃得晃眼的短卷發,看見我進來,便對媽媽笑道:“就是這個小夥子啊?”
媽媽忙對我說:“快喊姚阿姨。”
我忙對姚琴說:“姚阿姨好!我叫萬昭。”
姚琴上下打量著我,似乎還算行,對媽媽說:“小夥子還可以,多精神的,剪頭發這一行就是要人機靈懂事嘴巴要甜,幹活路也要勤快,明天就過來嘛,兩百塊錢學費,學滿一年,前半年不包吃住,在我這裏吃的話,每個月拿二十斤米,三十塊錢,不過你離這裏近,回去吃了再來也可以,下半年學了點東西了,就包吃,但是沒得工資的。”
媽媽直點頭,說:“要得要得,明天就來。”
姚琴又道:“我這裏現在已經有兩個學徒了,都很勤快,加上你三個,有活路就要幹,懶不得!”
我也急忙點頭,“嗯,應該的,我會認真學的,給您添麻煩了!”
姚琴點點頭,在椅子上說:“要得,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早點過來。”
我向她鞠了一躬,這是以前看電視上學來的,記得看了部電視劇叫《插翅難逃》,裏麵的男主角拜裁縫師傅時就是這麼幹的。
媽媽走出店了回頭直對姚琴說謝謝。
回家的路上,媽媽對我說:“三兒,你要想好哈,學了這個就要安心學,不要讓人看笑話。”
我認真的道:“媽媽,你就放心嘛,我肯定安心學的。”
媽媽說:“保保還是擔心你學壞,麻怪以前就是去學剪頭發,然後就學壞了,一天得黑超社會,一點都不成材。保保就是害怕你學成他那樣子。”
麻怪,是保保親弟弟的綽號,保保家一共三兄弟,他是老大,麻怪是老三,在附近幾個鎮上都是出了名的混混,十幾年前有個混得名頭很響亮的八大金剛組織,橫行霸道,偷雞摸狗什麼事情都幹,麻怪也就是我幺爺就是其中之一,後來有幾個被抓去槍斃了,這才解散。
我還記得把保保剛過來我們家的時候,麻怪經常來找保保的麻煩,他是個六親不認的人,親哥哥也一樣的敲詐,保保之所以一直單身未娶,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麻怪,保保的媽媽一直疼愛麻怪,以前麻怪每次犯了事被抓進監獄了她就對著保保哭,然後叫保保拿錢去取出來,所以以前即便有人給他介紹了對象,被他家的情況也嚇得不敢呆下去,害得他沒法成家,前幾年奶奶死了,這才好過一些。
記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保保到我家來的第一年過年,大年初一麻怪拿著刀子來叫保保給過年錢,保保當時操著扁擔追著他跑,我們這裏是個大院子,住著十戶人,大部分都是我們萬家的,沾親帶故,一起幫著保保把麻怪趕跑了,以後他就再沒敢來過了。
保保擔心我學了美發後也變成麻怪的樣子,我笑道:“媽媽,你就放心嘛,我哪裏可能會學壞嘛,你跟保保講,我絕對不得的。”
媽媽點點頭,說:“不得就好,你要爭口氣,個個都在看我們的笑話,你要是不成器的話,丟人得很。”
她的擔憂也有道理,我親爸去世後,一直等著看我們家笑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三叔,我爸爸的親兄弟,爸爸在世的時候他們兄弟就不和,當年隻生了我大姐二姐時,三叔家的人每次和爸媽一吵架就罵我們家沒後人,後人的意思就是家裏沒個男丁就無法傳後。
後來為了爭口氣,媽媽在三十多歲時,家裏條件再差,也硬要把我生下來。
回了家,媽媽去屋後整理陽溝,房子才建好不久,還有很多活路要幹,我則是背起背篼拿起鐮刀,到地裏去割苕藤喂我家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