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光義的命令下,宋軍停止了攻城,後撤到安全地帶,仍是列陣有序。
皇命豈敢違背?潘美、趙德昭無奈之下,隻得帶兵挖掘汾河。他們盡可能地既不“有辱使命”,又替太原城中的百姓著想,順利完成了任務。
大水灌入城中,北漢軍民基本喪失了抵抗意誌。
三日之後,五月初五,大水已過,趙光義披堅執銳,帶領宋軍再臨城下,親自指揮宋軍攻城。
此時的太原城,軍慌民恐,麵對宋軍的猛烈攻城,抵抗之力可說已經完全喪失。也就在一天,北漢主劉繼元上表投降。
太原城城門開啟,宋軍大規模入城。按照戰例,首先是分兵占據各處要隘。
潘美率軍趨赴城南,還未抵達,就有前哨兵回報,說前方有北漢大將隻身頑抗,已殺傷數十名宋軍。
潘美昭暗道:“北漢國主已經投降,怎麼還會有大將抵抗?”重鞭拍馬,急往城南趕去。
來到近處,隻見一人虎背熊腰,銅鈴大眼,虎須倒張,手持大刀,正自來回奔殺。
轉瞬之間,七八名宋軍已倒在那人刀下。
潘美喊道:“勇將高姓大名,可否賜告?”
那人頓了一頓,並不答話,兀自提刀衝殺。
潘美尚未發令,眾將士紛紛圍上,槍指刀向,將那人圍在陣心。
那人喝道:“來得正好!”不容分說,舉掩月大刀便砍。
那人實在勇猛,被宋軍團團圍住,銳氣絲毫不減,左衝右突,所到之處,手中大刀或劈或斬,便有宋兵倒下,一時無人能攖其鋒。
潘美細細一看手中的大刀,喊道:“勇將可是姓楊?”
那人手中大刀不停,又向一名宋兵頭上劈落,口中卻道:“識得你楊爺爺便好!”話音剛落,那名宋兵跟著倒地。
潘美道:“楊業將軍威名遠播,這把掩月大刀,誰人不識。你看那人是誰?”說著潘美便將手指向趙德昭一行人處。
楊業手中大刀去勢陡變,又向左邊一名宋兵肩頭削去,同時斜眼向趙德昭身旁瞧去。那名宋兵見刃上帶血的大刀朝自己肩頭而來,嚇得氣血全無,手中長矛掉落在地,忙不迭閉上了眼睛。
楊業手中大刀的刀刃抵著那名宋兵的肩膀,就此收勢,驚道:“陛下,您……”
原來,趙德昭身旁之人,正是劉繼元。
隻聽劉繼元歎息道:“楊將軍,快放下武器!不要做無畏的抵抗了!”
楊業收起大刀,不再言語,隻是跪地痛哭起來。周圍的宋兵麵麵相覷,無人敢動。
卻在這時,猛聽得一聲長聲馬嘶,跟著傳來“咯噔咯噔”的馬蹄之聲。
楊業突然站起,自言道:“我的‘逐鷹’終究舍不下我。”
過不多時,一匹確黑的馬疾馳而來,圍住楊業的宋兵不自覺地分開,讓出道而來。
黑馬每踏地一下,眾人的心就跟著跳躍一下。將到近處,黑馬仍自疾奔,眾人已看得明白,黑馬身形瘦削,四腿修長,雄偉高昂,此時並無馬鞍馬鐙,奔行之際,似乎尤見自如。
那黑馬奔到楊業身前,倏然而止,穩穩停住,趙德昭、潘美都不自禁地喝彩“好馬!”
俗話說:“寶刀贈英雄,才子配佳人。”良駒自然也該歸名將。潘美身為久戰沙場的老將,所見名駒固然不在少數,此刻見到這匹黑馬,也情不自禁地高聲喝彩。行伍出身的潘美,兩隻眼隻是盯著黑馬,早忘了身邊人事。
就見黑馬在楊業手臂上挨挨擦擦,神態極盡親昵。
楊業輕撫著馬脖,柔聲道:“‘逐鷹’啊‘逐鷹’,我既已取下你身上的鞍鐙,讓你自覓安全之處,你又怎地去而複返呢?”
“逐鷹”搖一搖頭,雙耳扇了一扇,打了一個響鼻,仍是在楊業手臂上挨擦不休。
原來,三天前,大水衝進太原城中的時候,楊業便取下了“逐鷹”身上的鞍鐙,讓它自行逃生,不期大水剛退,“逐鷹”便跑回來尋找主人來了。
潘美翻身下赤露馬,說道:“這樣一匹好馬,正該配楊將軍這樣一位英雄。”說著取下自己坐騎的馬鞍馬鐙,繼道:“若楊將軍不棄,請收下!”
楊業走到潘美身前看著潘美的坐騎說道:“赤露馬,莫非將軍是潘美。”
“正是在下!”潘美說著,將楊業引致趙德昭之前說:“這是武功郡王!”
楊業單膝跪地,轉朝劉繼元拜了三拜,雖不說話,意思卻是歸降宋朝了。
自此,北漢一共十州土地,三萬兵卒,三萬五千多戶人口歸入宋朝,當然,還有這位“楊家將”也一並成為宋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