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秀才抬眼望著文怡說道：“縣令大人找我一定有要事吧。”
“沒錯，看來你早已預料我會來找你了，當然就是為了發放補償銀，昨日我到下馬渡鎮去，將銀子交到寧有田手裏，心裏總是感覺不踏實，想聽聽你的高見。”文怡開誠布公地說。
因為病後新愈，龍秀才勉強地笑了笑，說道：“你今日救我一命，我龍向青也是知恩圖報之人。”，周二拐早已端來熱氣騰騰的稀飯，文怡說道：“先別急，吃了稀飯有力氣咱們在商討對策。”
於是文怡又喂了他幾口稀飯。
“隻怕你的好心喂了那一群狼狗了？”
“此話怎講？他們向我承諾不會貪樁枉法，不會侵吞公銀。”文怡有些不解。
“他們說這些話有個屁用。那些朝中貪官個個都說自己不會貪汙，結果呢，他們萬貫家財哪兒來的呢？”龍秀才說到這兒咳了咳嗦。
“哦，看來我還是低估他了。”文怡幫著龍秀才捶背。
“咳！我還當是什麼事，這個我們早商量過了，為了防止他們吞沒，每一兩銀子的發放都有記錄，收取者都會畫押上冊，絕不會出紕漏的。”周二拐在一邊插嘴道。
“你可知道下馬渡有多少田地？多少人口？地主有多少，佃農有多少？”龍秀才問道。
周二拐說道：“據戶部提供的數字，下馬渡鎮人口一萬三千人，佃戶一萬人，自耕農二千六百人，地主三百人，商人約八十人還有幾十匠人。”這些數據周二拐從管理戶籍梁寬那兒得知的。
“隻怕這個數據要翻倍。”龍秀才淡淡地說。
“這可是入冊登記的，怎麼會錯呢。”周二拐很是驚詫。
“你以為我會騙你，下馬渡本是祁山一個大鎮，土地麵積是其他小鎮的一倍，山多，耕地也不少，我家當年也是一個大戶，這些情況大戶一般會清楚，因為他四處收購土地。”
“哦，那他們是怎樣隱瞞人口和田地的。”文怡也有些不解。
“就是為了減少稅收，當地的裏正在造冊上做了手腳。”
“漏掉的農戶，因此領不到補貼銀。”
“不隻是這樣，就連那些登記在冊的也沒法領到全部補貼銀，這個你們可能又會覺得很奇怪，其實對於大戶地主，家中又上千畝地，他不可能同每個佃農簽租，他們實際上也是名義上租給差人，差人在租給佃戶，另外一部分地主請的是長工，這些長工其實也是農民，耕地、插秧或者種植煙草等等，每年年底結算工錢，這裏有兩種情況，第一你發放的銀子落入差人手裏，差人為了租更多田地，一般會返回一部分給地主，差人自己拿一部分，因此到佃戶手裏可能不足一錢，第二長工種田，可補貼銀與他無份。”
文怡聽了腦袋都大了，這筆銀子難道又打水漂了嗎？這些地主、裏正靠不住，當差的也靠不住，靠得住的隻有周二拐、青衣、黎寶這些人，難道不成自己挨家挨戶去發放補貼銀，可偌大一個祁山？
一碗稀飯吃完了，周二拐有蒸煮了一碗綠豆湯來，龍向青喝了稀飯有了一些力氣，他繼續說道：“地主跟差人一般是租借的關係，他們一般簽訂租借合約，這份合約寫得比較簡約，因為地主與差人比較熟悉，差人與佃戶是田租合約，有些差人在這份合約還規定了佃戶一定要種植何種作物，因為他要利益最大化，凡是拿著田租契約的必定是佃戶和差人，佃戶是沒有田地的，差人每年收入可觀，因此家裏一定有田地，且差人不幹農活，佃農常年幹農事，因此無論從外觀，還衣著都可以看出來。”
文怡給龍向青喂了一些綠豆湯，“你接著說，今日我便是你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