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有故人問起你,包括你曾經的他。
我一概說,請讓你們大家,兩兩相忘吧。那個受傷的、孤傲的、冷靜的你嗬,不喜歡別人記得你。
我去店裏看過你,看中什麼書就往回抱——反正不要錢,有時還蹭頓飯。你頭發留長了,挽在腦後,穿暖色粉絨大衣,已經變成了一個溫柔的小婦人。
我們有很多的過去呢:
你是第一個聽我講佛經的女人,靜靜的,很認真。其實回想起來,我懷疑你可能根本沒聽懂。
我們曾經一起去做旗袍,你做兩件,我一口氣做了四件。
你教我跳舞,但除了跟你跳得好,跟別人跳舞我基本都踩腫他們的腳。
我們在你的小套間裏守著電視看超女,研究怎麼投票,喊春春的名字,激動得淚流滿麵。我買衣服試給你看,問好看嗎?你毫不猶豫地說,你穿什麼都好看。
你盲目地認為我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所有男人都應該喜歡我,不幸是現實中所有的男人都配不上我。
我如果傷害了別人,你認為是他該死。
我這一生跟別人說的話,都比不上跟你說的多。我挽你胳膊走路的時間,最長。
我在你麵前最坦白,因為我知道,無論我怎樣陰毒卑鄙,你也會認為我是迫不得已。我父親過世,第一個趕到病房的,就是你。你一進來,居然不怕,還把手放在了他的額上試試,困惑地說:“還有溫度啊。”我悲不可抑,對你又親切又感激:親愛的,你怎麼跟我一樣傻——我也做過同樣的姿勢,我們都以為他,竟不曾離去。
後來,我看到《花樣年華》中的張曼玉,馬上想到了你。你真象她,同樣瘦削的肩和腰身、淡然憂鬱的神情、緊緊封閉的內心,不夠豔麗,卻是時光雕刻出來的美人。
我在我的書中寫到過你,那個《冷香篇》中的嚴素秋,有一點淡淡的、你的影子。
我出了書,你很開心地說,我要進許多你的書來賣,我認識作家啊,多榮幸。可是我想說,是我,多麼有幸,曾走進過你的內心。
我有一隻箱子,裏麵裝著我所有的秘密。一共兩把鑰匙,我交了一把給你。若我有意外,毀掉那隻箱子的任務,就拜托給你。
我信賴你,願把這一生最寶貴的東西,拜托給你。
因為這一生,我隻碰見過一個你——我遇見過許多人,可是,懂我的不愛我,愛我的不疼我。你是僅有的一個,完全懂得我、支持我、疼惜我的人。如果我是個男的,一定娶你;如果你是個男的,我一定嫁你,無論窮病,永不離棄。
你,還有你。
張愛玲說,每個男人的生命裏,都會遇到兩朵玫瑰。
其實每個女人的生命裏,也會有兩朵玫瑰。你是紅玫瑰,你是白玫瑰,不過因為我是女人,所以紅的永遠是心頭的朱砂痣而不是蚊子血,白的永遠是床前明月光而不是飯粘子。
你們素不相識,卻都是我最最親近的閨密。
真奇怪,你們象是陰陽兩極,而我是那個中心點。我們的性格,應該說不算是太相近,愛好麼,也不盡相同。
你們倒有共同點,比如你們從不欣賞我喜歡的男人,我也對你們喜歡的類型嗤之以鼻。可這不妨礙我們變成彼此思想的強大支柱、情感的分析師、共過患難的戰友,並且見證了,彼此由青澀走向成熟的全部回憶。
聽到SHE的歌《老婆》,是講述三個女孩子相處的友誼的:
從昨天到今天
還有明天
感謝老天讓你們陪在我身邊朋友姐妹
都已不夠來形容
我們的默契驕傲扶持與包容
當初見麵的不安彼此探索,也許有點茫然迷惑,朝夕相處才發現這世界中沒有人比你們更懂我,老婆老婆我們一起打勾勾請記得約定的旅程到永久你們,你和你,就是我最最親愛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