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劍男(1)(1 / 2)

現代詩歌鑒賞的三個關鍵詞

首先申明一下,我這裏所說的現代詩是指用現代漢語寫作的詩歌以及用現代漢語翻譯過來的外國詩歌。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詩人的寫作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一種對意義的尋找,這種意義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的;無論是自然的,還是宗教的;曆史的,還是當下的;它們都必須通過詞語的幻覺來解釋其中的奧秘。因此,詩歌在某種方式上和哲學有共同之處:——二者都是關注人類這個世界千絲萬縷的聯係,隻不過哲學依賴的是邏輯,詩歌更多的是一種直覺。”

除傳統的我們中學語文教學都已非常熟練的,對詩歌諸如意象、意境分析,抒情哲理成分分析等外,對於現代詩歌的鑒賞我覺得我們不妨還重點關注這樣三個詞:意義、詞語、直覺。

我之所以把意義放在第一位,並沒有主題先行的意思,而是希望對我們以前過於糾結於詩歌的主題思想進行糾偏,也就是說詩歌不是去迎合某種東西,不是或者說不僅僅是去反映通常人們所說的諸如時代主旋律、主流意識形態和道德律令之類的主流價值。與此相反,詩歌更多的應該是詩人的一種自我指認。很多時候,它可能隻是我們內心情感世界的一個隱秘的呈現,也可能隻是我們與這個世界千絲萬縷聯係中一個短暫的、難以捕捉的瞬間,但它與個人密切相關。我覺得這個意義首先應該是詩人靈魂的一個映像,然後再由此來折射我們的時代和現實。《士兵突擊》中許三多說:活著有什麼意義?活著本身就是意義。他強調活著的意義就在於生命狀態的呈現。詩歌也是如此。它的意義就是詩人靈魂的一個呈現。

最能說明問題的例子是徐誌摩的詩歌《再別康橋》。這首詩歌在2002年左右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進入中學語文課本後,我們的語文教師和中學生麵對它都顯得手足無措。這和賀敬之的《回延安》不同啊,和舒婷的《致橡樹》也不同啊,主題令人捉摸不定。他們主觀、武斷地認為,進入中學語文教材的詩歌一定有著審美的、道德上的積極意義,於是大家不約而同地在一幅幅流動畫麵構成的幽美意境中去極力發掘它的重要意義。在逐行逐字進行淘洗之後,它們抓住了“彩虹似的夢”。這是個怎樣色彩斑斕的夢呢?他們一致認為這個沉澱的夢是詩人曾經的理想。——好像這也說得通,詩人當初赴英國求學肯定是懷著某種理想去的。

但實際上這種過度的闡釋有犯經驗主義錯誤的嫌疑。我們過於關注詩歌形而上的意義而忽視了詩人的情感世界。這首詩歌寫於1928年11月。1928年對徐誌摩來說有什麼特別的呢?那就是這一年的3月,徐誌摩深戀的林徽因和梁思成結婚了。徐林戀是眾所皆知的事實,且他們最初的戀情就發生在劍橋。徐誌摩所戀的女子嫁作他人婦,舊地重遊,感慨萬千之餘,詩人的這份情感又能向何人訴說呢,所以他隻能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把這份情感當作一個虛幻的彩虹似的夢沉澱在內心深處。把握了這一點,再結合詩歌輕柔的語言、舒緩的節奏以及那一幅幅流動的畫麵所展示的優美意境來賞析,我們就不難發現,詩歌就是由此來紀念過去的一段美好的情感,無論是說它展示一種淒楚的離愁也好,還是表現了詩人的優雅也罷,每位讀者結合自己的生活閱曆和情感經驗對它進行的賞析都是對詩歌的一種豐富。

我把意義放在第一位的第二個原因則很簡單:——那就是一首詩歌必須呈現出它的意義,隻有這樣,詩歌所有的實驗創新和技藝才能得以體現。——當然,這種意義不是指那種高蹈的、虛空的道德或教諭,它們應如我前麵所說,它首先應該是詩人靈魂的一個映像,詩歌應該拒絕那種淺表的、平麵的所謂意義。

比如詩人汪國真的《熱愛生命》。這首詩歌也入選了地方語文教材。

我不去想是否成功

既然選擇遠方

便隻顧風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

既然衷情於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我不去想身後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

留給世界的隻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地還是泥濘

隻要熱愛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