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憑著記憶摸索到那間青竹小築,管如鏡心裏微微有些暖意.幸好,這身體的主人還有個家,否則天大地大,她一個千年後來的靈魂,孤獨無依,隻怕連個安身之處都找不到.
步入小屋,隻見屋前種了些零零散散的藥草,並非什麼名花,空氣中依稀散著淡淡的清香,百轉千繞,聞在鼻尖甚是舒暢.
竹屋不大,如她現代的臥室和著浴室那般,但布置的幹淨清爽,幾盆吊蘭高懸在一側,一跟竹棒支起一扇小小的竹窗,落日的幾絲餘輝灑入,別是一番滋味.
看來這屋子的主人是個慧質蘭心的女子.
管如鏡淡淡一笑,才挑起竹簾,再往裏走去.
右側靠裏擺著低低下塌的床,青紗羅帳,正中放了張碧竹所製的桌子,一支毛筆柔順的伏在裝著些許墨的磨盤之上,幾頁紙整齊的放在桌上,上麵的小楷清楚漂亮,錯落有致,筆鋒與人一同清冷無雙,左側則是麵銅鏡,鏡旁放著一柄竹梳子,還有個碧綠的竹簪.這房裏的東西,凡是看的到的,大多以碧綠的青竹所製,若是放在現代,也可算的上是一道別有韻味的風景了.
打開存放衣服的櫃子,她從中取了一套幹淨的衣裳出來,純白如雪.
正準備脫下在溪邊已沾失大半的衣服,忽然屋外一陣輕響傳來.要是以往的管霽如是鐵定聽不到,而現在擁有了管如鏡能力的她從小便習了電視劇裏那些奇奇怪怪的功夫,聽力自然也不同當初了.
沒有想太多,她從床塌的枕下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藏在袖中.
蓮步輕移,硬是半點聲響都沒發出.
隻見一人影站在竹屋前,剛要踏腳進來.
那人藍衫金絲繡邊,收斂卻又奢侈的華貴氣質張揚在那張輕逸過人的臉上,劍眉星目,隻一站便是一道風景.
管如鏡也剛從裏屋走出,抬眸看著那男子,過了半響仍未從記憶中搜尋到他的身影,手中匕首握的更緊,便冷冷道:“來者何人?未經過主人同意,擅自闖入她人閨舍,並非君子所為!”
那人抬眸眯了她一眼,隻一眼,就讓管如鏡心中一縮,這眼神好生冷漠,像是拒任何人於千裏之外一般,見他又看了眼屋中擺設,嘴角抿了抿:“在下宛鬱則,原以為這竹屋荒棄並無人居住才冒昧進來,請姑娘見涼.”說罷,又抬眸看了她一眼,過久又注視她,似是有些不解,又有些驚奇.
管如鏡正待開口趕人,突然又一人從外麵衝進屋裏,卻是一青髻小童,還未站穩,便伸手指著管如鏡大聲道:“大膽刁民,見了當朝丞相竟然不下禮,還幹站在這,還不快去端水送茶,當心我們丞相怪罪下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宛鬱則聽之眉頭一皺,忽然道:“帶你出來,我果是不該,你這無知小兒一而再再二三,今晚少爺我就不知該睡哪了!”
那青髻小童聽到便伸手捂住嘴巴,不敢再多出一聲,卻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管如鏡.
管如鏡心中不覺一笑,袖中匕首便沒握的那麼緊了,她差不多了解了這一大一小做什麼跑到她這深山裏的竹屋來了,定是這小童不知天高地厚,口無遮攔,走到哪便把他家少爺的身份搬出來炫耀,天下想殺皇帝的多,但想殺丞相的恐怕也不少,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才惹的兩人隻好來這深山裏找屋子住,也明白了適才他自報姓名卻未引的她任何反映而投來的驚異目光,堂堂丞相恐怕名氣無人不知曉,但是除了她這千年後來的幽魂.
無視與同樣的兩道不解的目光,她轉身向裏屋走去,從屋裏拿出些原本就存著的果子素菜和野味放在桌子上,然後再走回裏屋內,留下兩人幹站在那.
這屋子可是她的,床也隻有一張,她不可能因為那宛鬱則是什麼丞相身份就把唯一的床讓他,天色那麼晚了,她也不趕他們出去,留他們過夜對她而言沒少了什麼,還順便賣了丞相一個人情,或許以後還用的著,至於怎麼睡,那是他們的事,有個遮蔽的地方在這深山已經是不錯了.
換了身衣服,又吃了點果子填腹中空虛,以防安全她打算合著衣服睡去,打了個哈欠,也不管裏屋外那小童一大串一大串的‘豈有此理‘從竹簾傳來,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