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不一樣,行為就是外在的表現,就像我談到思維的東西。決策是這樣的,最後你到底如何做,那是另外一個問題。心理學家實際上從三個層麵同時研究這個問題,研究心理活動的物質基礎,就是大腦的活動;同時研究他的認知的結構,他的一些認知心理的結構;同時還研究一些具體的行為。所以,心理學其實都可以用非常實證的方式來做,像我們談的這三個層麵,都可以由一些比較具體的實證的物質表現出來。
我們太注重身份,太注重社會評價提問:
我是學mba的,學了一點行為學,學了一點經濟學,學完給我的感覺是,學了一些西方的管理知識、案件,我們的觀點接受了西方的,現在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現在怎麼把它轉化到中國倫理學或者企業裏?還有一個宏觀的問題,談到思維方式、中西哲學組成,中國哲學沒有提邏輯學和係統認識論,怎麼能把它與現代社會傳統相接j找到一個結合點?
我原來是在中關村做電腦的,現在學更高級的,反而各個方麵都找不著位置了。你講了“敢幹”的問題,老師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個指導,把這些進行融合?現在我旁邊的很多人找不著位置,高不成,低不就,要是去外企覺得比較受氣;如果去中關村搞一些街竄的事,覺得檔次太低。
李強:
你提的可能是一個更廣泛的問題,還不純是心理學的問題。中國人在看人的時候,確實特別強調身份、地位這些東西,出現了這山看著那山高,或者叫高不成、低不就。我們看有些民族在人格、性格上就很務實。比如我們和日本民族比,日本在改變的過程中,明治維新在它的曆史上起過很大作用,當時明治天皇在決定政策的時候,讓老百姓學的是很普遍的技術,並不允許老百姓學習傳統的叫儒家治國之術。這樣,日本民族相對來說比較務實,不太注意某一項工作地位有多高,或者是另一項工作地位很低。從這點看,我們的民族性格裏麵——這也跟心理學很有關係——有的時候,我們把事情本身倒看得不重要,而把身份看得很重要。比如說,我們一兩千年都實行科舉製度,所以大家非常重視高考。因為高考決定人的身份,大家拚命地高考。至於考上以後,家長並不關心,他並不關心孩子做什麼,他關心的就是孩子進入到一個社會的較高層次上去。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民族看身份的東西太重,看實質性的,比如說操作性的技術反而很輕。在這一點上,曆史上托克維爾曾經寫了一本《美國民主》的書,留下很突出的印象。他是個法國人,到美國去很短時間,寫了那本書,對美國的理解很深。他說法國是很重身份的民族,和中國人很像,他到美國以後發現,美國這個社會居然不講身份。如果大家不是特別看重身份這個概念,反而更容易腳踏實地的做一點事情。
彭凱平:
實際上李老師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太注重身份,太注重社會評價。我們對很多事情的判斷沒有自己的標準,隻有社會的標準,或者說我們對很多東西都是根據輿論的標準進行判斷,這是中國社會的特點。比如學術的標準是什麼,科學的標準是什麼,很大程度上不談科學的標準,我們談輿論的標準。這個人是好學者,為什麼呢?因為他天天上報紙,這就沒有一個獨特的學術標準。經濟也是這樣,經濟應該從利益、利潤、成本這方麵考量,沒有考量的是社會影響、社會民生;同樣,牽扯到個人標準的時候,我們不從理性的角度來判斷。理性的標準是什麼?理性的標準就是,它跟你的個人利益是不是一致的。另外,是不是跟你的信念是一致的,是不是跟你最親近的人的利益是一致的,有時候完全不是個人利益。這種是理性判斷的標準,我們沒有這些標準,我們是根據社會判斷,根據大家的判斷,跟李老師說的是一樣的。
同時又談到文化衝突的問題,又是和李老師說的不太一樣的問題。中國受到兩種文化影響的人,往往是有一種衝突的現象。所謂的高不成、低不就,在某種意義上實際上是反映了一種文化的衝突。我們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意識到西方文化的一些優勢,同時也意識到中國文化的一些優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中國社會沒有太多地發掘中國文化的優勢,而過重於談的是中國文化的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