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麥和草莓
文章中，經常出現“五穀”二字。我明白了，五穀狹義上是指稻、黍、稷、麥、菽，廣義上包括雜糧是稻米、小麥、小米、玉米、高粱、大豆、地瓜等。
在承包的責任田裏，獨立自主，在農作物種植上任意選擇。春種秋收是常用的詞語，冬種夏收並不是普遍規律。玉米，是春種秋收，春天播種，秋天收獲。小麥則不同，是秋種夏收。第一年秋後播種，第二年夏季收獲。
又是廢話，又是真理，五穀和春種秋收誰也沒有異議。但是，沒有異議的觀念執行千變萬化，沒有絕對真理。
分田到戶了，賈貴福家的車，我家的牛經常合作。種麥的時候，賈貴福扶犁杖，我用糞箕子施肥，還請了賈子龍來點種。
路上，我們邊走邊嘮嗑。
我說：“麥子的價值高於玉米和高粱。”
賈子龍說：“廢話。誰不知道麥子磨成白麵。白麵是細糧，玉米、高粱是粗糧。”
我辯解：“經濟價值是廢話，我要從政治上說，玉米和高粱不夠格，隻有麥子代表老百姓。”
賈貴福搖頭：“永文愛講政治，哪兒跟哪兒呀？”
我說：“國徽周圍是齒輪和麥穗，齒輪象征工人階級，麥穗象征農民階級。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特色。”
賈子龍說：“不光國徽，還有人民幣呢。鋼鏰兒伍分、一角上麵還有兩個麥穗呢。”
賈貴福說：“你們有點文化，我沒有文化，隻知道麥子與玉米、小米、高粱不一樣，麥子顆粒頂端有毛，腹麵中間有溝兒。”
說到毛和溝兒，我心裏瞎想，說：“既然有毛有溝兒，將麥粒用顯微鏡下擴大了100倍，就有形象了。”
這個形象不能點透，晚上，我想做那種事，想說幾句話，就對秀麗說了。
說：“今天說麥子，我說像女人身上的那東西。”
秀麗問：“像啥？”
“還用問？”我說，“你能猜不到？”
秀麗理解了，不明說，說道：“吃飽了撐的，你想到哪兒去了？”
我扭轉方向，說：“我姓吳，吳承恩也姓吳，他寫了一部《西遊記》，有孫悟空，有豬八戒，書上寫了蜘蛛精，偏讓從肚臍裏吐絲呢。”
秀麗不研究文化經典，卻說：“你說話像放屁。”
“你也放屁呀！”
“屁生不出孩子來。我從屁股生出了盼弟和大亮，麥子像屁股。”秀麗說。
其實，屁股生孩子不詳實，說話還不如放屁。老百姓放屁不頂用，照樣吃喝。與大人物相比，林彪、江青是啞巴，還能吃喝。他們都不謙虛，會說大話，一個坐飛機死了，一個上吊死了，壞人惡報。人們總結了經驗，“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我拍拍腦袋：“我是啞巴。”
秀麗順應補充：“我不是啞巴，也能戴口罩兒。”
我和秀麗是底層的農民，生活實在沒有話題，說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塗抹了色彩。
第二天，吳天佐來了。
他是永強的父親，曾經戴過“壞分子”的帽子，如今摘掉了。曾幾何時，他的投機倒把過程不複雜。當時，家鄉集日的玉米是兩毛八，聽說永平縣的集日是三毛五，就跑了九十裏鼓搗，永平縣的紅果是三分錢，家鄉集日是五分錢，來往交易運作，每一趟能掙十多元。不參加集體勞動，搞這種把戲，自然受到了懲罰，定名為“壞分子”，列入四類分子之中，不敢亂說亂動了。
撥亂反正以後，摘掉了帽子，並沒有平反，實際上撥亂反正。
秀麗說：“七叔來了，坐下，坐下。”
我遞上了煙盒和自來火，說：“七叔嚐嚐，上集日買的，味道挺硬。”
天佐七叔卷了煙，說：“我是沒事不登三寶殿，問一句話。永文，你到過海南島，還帶回來椰子和芒果，你說，這兩個東西我們能不能種？”
我說：“地域不同，氣候不一樣，在我們的房前房後，田間地頭，種不上椰子，也種不上芒果。七叔你是什麼意思啊？”
吳天佐說：“永強瞎胡鬧。前幾天，他到安徽鳳陽去看望舅舅，拿回來大提包，你說裏麵裝了啥？”
我搖搖頭：“猜不住，不是點心就是煙酒唄！”
吳天佐說：“不是點心也不是煙酒，這滿滿的一兜，裏麵的東西像蟣子，樣子與芝麻差不多。”
秀麗問：“那是啥呀？”
天佐七叔拉開提包，說：“你們瞧瞧，這是草莓。”
草莓？我沒有見過，隻好說：“像芝麻也不是芝麻，是不是能榨油？”
“錯了，這是草莓籽，是種子。不能吃，也不能像芝麻榨出香油。”吳天佐說，“秋後了，永強在責任田裏不種麥子，要種草莓。我說服不了他，我想你去勸說勸說，別一意孤行，走上窟窿橋，掉進汙水裏。”
我表示讚同，說：“我也缺乏足夠的理由啊，該怎勸說呢？”
天佐七叔說：“你有資本，可以用椰子和芒果當證據，說服了那個傻小子，避免猴子撈月亮。”
聽話聽音，我到過海南島育種，具有了經驗積累，吳天佐是七叔，隻好說：“試試看，看效果吧。”
第二天，我的責任田與天佐七叔家責任田相鄰，永強正在平整土地。
我說：“永強，你要開天辟地呀！”
永強說：“二哥，你知道我要種草莓了？”
“聽你爸爸告訴我的。你說說草莓的淵源和作用，讓我開闊眼界。”
“沒問題。草莓是草本植物，一種高檔的水果。外觀呈心形，鮮美紅嫩，果肉多汁，含有特殊的濃鬱水果芳香。營養價值高，含豐富維生素C，有幫助消化的功效，還可以鞏固齒齦，具有明目養肝作用。”
“怎麼種植呢？”
“播種後再鋪上一層土，防止霜凍。土壤上凍，等於人穿羽絨服，還可以鋪3~4公分厚的幹草防寒。到第二年的春天，當有新葉子長出後，再移去幹草。春暖花開，移去表層的覆蓋那層土。應注意三點：一是薄肥勤施，以氮肥為主，最好是稀糞水；二是保持濕潤；三是除草鬆土摘老葉、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