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父親麵帶微笑,自豪地看著妻子,好像在回答:“你說得很對。”

售票小姐問他要買幾張票。他得意地回答道:“8張兒童票兩張成人票,我要帶全家人一起看馬戲。”

售票小姐報了價,突然,那位母親拉著丈夫的手鬆開了,頭垂了下去。而那位父親的嘴唇開始顫抖起來,他向前挪了挪,問道:“剛才你說一共多少錢?”

售票小姐又重複了一遍。他的錢不夠。

但他該怎樣告訴8個孩子,他的錢不夠讓他們去看表演呢?這時,我的父親把手伸進了衣袋,掏出20美圓,丟在地上(從任何意義上說,我們絕非有錢人)。

接著,父親彎腰把那張鈔票又揀了起來,拍了拍前麵那位父親的肩膀,說:“先生,打擾一下,這是從您口袋裏掉出來的。”

這位先生立刻領會了父親的意思。他並沒有乞求施舍,但在這種絕望、令人傷心和尷尬的窘境,有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確讓他感激不已。他凝視著父親的眼睛,握著他的手,把那20美圓攥得緊緊的。他的嘴唇顫抖了,說,“謝謝,謝謝您,先生。您幫了我,也幫了我們全家。”

之後,父親開車帶我回家了。雖然那天晚上我們沒看成馬戲表演,但並沒白跑一趟。

7美元的夢想

求購:小提琴。支付有限。請撥打電話……我怎麼會注意到這個呢?我很少看分類廣告。我把報紙放在腿上,閉上眼睛,大蕭條時期的事曆曆在目。那時,我們一家人在農場生活。我很想有一把小提琴,但家裏沒錢買……當我的雙胞胎姐姐們開始對音樂產生興趣,哈裏特·安開始學習彈外婆的豎式鋼琴時,蘇珊娜也開始拉父親的小提琴了,隨著兩姐妹的不斷練習,簡單的曲調很快變成了優美的旋律。伴著令人陶醉的樂曲,爸爸低哼著調子,媽媽吹著口哨,就連不到一歲的弟弟也跳起了舞。而我,隻是默默地聽著。

等我的胳膊足夠長時,我試著拉蘇珊娜的小提琴。我喜歡硬朗的琴弓拉過琴弦發出的圓潤柔美的聲音。噢,我多想要一把小提琴啊!但那是不可能的。

一天傍晚,當她們在學校管弦樂隊演奏時,我緊閉雙眼,盡力把這個場景定格在腦海中。我暗自發誓,總有一天,我也會坐在那裏。

那年我們的日子過得很清苦。收獲時,莊稼的產量比預計的要低。我實在按捺不住對小提琴的渴求,“爸爸,我能擁有自己的小提琴嗎?”

“你就不能用蘇珊娜的嗎?”“我也想參加管弦樂隊,我們不能同時用一把小提琴。”

父親看上去很難過。自那晚後,我每天晚上都能聽到父親給全家祈禱時提到我的願望,“……上帝啊,瑪麗·盧想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小提琴。”

一個傍晚,我們圍坐在桌旁。雙胞胎姐妹在做功課,媽媽在縫衣服,父親給他在哥倫布的朋友喬治·菲克寫信。他說菲克先生是個很棒的小提琴家。

父親邊寫邊把信中的大部分內容大聲地念給母親聽。幾個星期後,我知道了,當時他有一段話沒念出來——“您能幫我的三女兒找一把小提琴嗎?我付不起太多錢,但她酷愛音樂,我們也希望她能有自己的樂器。”

數周後,當父親收到了一封來自哥倫布的信時,他就宣布,“等找到照顧農場的人,我們就開車去哥倫布艾麗絲姨媽那裏。”

那天終於來了,我們開車到了艾麗絲姨媽家後,我聽見父親打了個電話。之後,他問我:“瑪麗·盧,你想和我一起去拜訪菲克先生嗎?”

“當然想。”我回答。我們驅車到了一個住宅區,停在一所典雅的舊房子的車道上。我們走上台階,按響門鈴。一個比父親年紀大的高個先生開了門,“請進!”他和父親熱烈地握手,倆人立刻攀談起來。

“瑪麗·盧,我聽說了你的事,你爸爸給你準備了一份大驚喜!”菲克先生把我們帶到了客廳,拿起一個盒子,打開後,取出一把小提琴開始拉起來。優美的旋律如瀑布般傾瀉下來。噢,我真想演奏得像他那麼棒!一曲過後,菲克先生對父親說:“卡爾,這是我在一家當鋪用7美元買下的,很不錯。瑪麗·盧可以用它拉出動聽的曲子。”接著,他把小提琴交給了我。看到父親的眼中噙著淚水,我終於明白,這是我的小提琴了。

我輕撫著它,這是一把金棕色的木製小提琴,在燈光下顯得極其柔美。“好漂亮的琴啊。”我激動不已。返回艾麗絲姨媽家,一進門,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我們。我看見父親衝母親眨眼,我這才意識到,大家都知道此事,隻有我還蒙在鼓裏。父親的祈禱和我的渴望最終得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