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那你也答應我,做我女朋友好嗎?”“等你也考上大學再說吧!”我極力表現得冷漠,免得日後有麻煩。“哼,你念什麼,我考什麼!”

我輕笑,“憑你?”我知道那時我有多麼自負。高二分文理科的考試,成績發布。我大吃一驚,年級第二名,3個黑色楷體字刺痛我的眼睛。許諾輕遠遠把排列在年級第39名的我丟遠。

2000年,高二,順理成章我選文科。他又和我出現在一個教室裏,坐我前排。我發現他有點兒小小的駝背,高大的男生容易給人造成駝背的印象。那微僂的少年身形慢慢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我有一種滄海桑田之感,說不出是哪兒不對了,我每一天開始渴望見到他,又怕見到他。

我不和他講話。但隻要他坐在那裏就很好。“你以後想念哪所大學?”他問我。“反正不會和你同一所。”我回答。“喂,做我女朋友,喂,不是同一所大學也沒有關係呀!”他在我身後追著喊,聲音慢慢散開,像光年以外。2002年,我們終於分開。許諾輕考上輝煌的大學,遠上北京。我留在本城一所小院校,我的人生,開始變得寡淡無奇。

浪情歌

2005年,我又遇見許諾輕,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漂亮女生。

“你們學校蠻漂亮的嘛。”他說。“謝謝你的誇獎,可這和我好像沒什麼關係。”壓住心裏的暗湧,說出這句冷漠淡然的話,我打算不做進一步交談就走掉,這也是我能給自己想到的唯一抵製驚訝和激動的方法。

“喂,你站住!”他在身後喊我。我沒有回頭,櫻花被風吹拂,花雨滿天。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煞葬花人。

“做我的女朋友吧!”男生聲音大了起來,甚至帶著一點兒哭腔。

活生生放下女友追上來,一把抓過我的手,“你聽到沒有啊!”

“許諾輕,你的許諾真的很輕很輕,你有了女朋友,還想對我做什麼?你真讓人失望!”

“失望?咦,這說明你曾經希望過!”他笑了,又露出以前那無比頑劣的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哥們兒,我特意讓她陪我來找你,來氣你。若非這樣,你會說出真心話嗎?”

他後來的行為很簡單,暑假從北京跑回來,天天約我。去K 歌,去玩水,去爬山,去燒烤。後來連我媽都說:你是不是和許諾輕談戀愛了?

他過生日那天,我去了。KTV 的屏幕上正放著古巨基串燒陳小春的歌,我隨手拿起話筒,“這一段兒送給你,許諾輕。”

“神啊!救救我吧!一把年紀了一個愛人都沒有!”我對他眨眨眼。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了那個女生,也就是他的女哥們兒,她怎麼又出現了?她的家不是在北京嗎?

“嗬嗬,我來給許諾輕慶祝生日啊。”她的京片子很好聽,可是我還是聽出了它好聽之外的弦外之音。

“現在來許願!”大家在給許諾輕點蠟燭。

他認真地閉上眼睛。“是什麼願?”有人問。

“是一個很簡單的願,並且,有一個人能幫我實現。”他看著我,深情地低聲說:“做我的女朋友吧!”

神愛世人

我和許諾輕的故事,結束於2005年的夏天,我們大學畢業的前夕。

那個女生大著肚子來找我,“請你成全我,”她跪在了我的麵前,“5個月的孩子是不能夠打掉的,求你不要殺我的孩子,一切全在於你一句話,求你了,我必須和許諾輕結婚啊!”

我的手心在冒汗,我想我一定麵色黯然如幽靈。我點點頭。

“我不能再做你的女朋友了。”這是我對許諾輕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邊沒有回複過來,因為,我隨後就將手機扔進了江裏,江水滔滔,湮沒所有的信號與解釋。

完結章

2008年2月,大雪彌漫中國。我將與一位男子舉行婚禮。我與他一起填寫賓客的請柬,打開我的手機通信錄,那上麵早已沒有了許諾輕這個名字。但是我收到了他寄來的禮物。

是一盒CD,古巨基的《串燒金曲》。這樣俗氣的歌兒,卻被人用黃金製成的光盤精心刻錄,此刻我在傾聽,仿佛跨越年代與光陰。

七個章節層次分明。天大的愛/講情/日月星辰風雨潮兩個人/浪情歌/神愛世人/完結章神愛世人那一章,串燒著楊千燁、陳小春等的成名作。“祈求天地放過一雙戀人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他沒有跟我解釋,其實那女孩的大肚子是假的,那不過是半個枕頭裏的棉花,以及半個排球的把戲。參加婚禮的同學口裏流傳著這個笑話,隻有當事人的我,一直被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