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父愛如燈,有限的視力裏放射出的神聖亮光(4)(2 / 3)

一瞬間,淚水奪眶而出,唰啦啦打濕了那個清晨。躺在被窩裏,我哭得很淋漓。

爹半晌才回來,很疲憊的樣子。見我眼圈紅紅地,爹淡然一笑說,人家都說我做的豆腐香呢。

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熱辣辣爬過臉頰。我趕忙扭過頭,裝模作樣拾掇著書包。心裏想著,從今以後,這隻書包的份量就更重了,除了越來越厚重的書本外,裏麵所含納得東西更多更沉。

從此,家裏就一直飄溢著豆腐的芳香氣息。自那個早晨起,爹那聲帶著顫音的叫賣便在這個城郊小村紮下了根。隻是那叫聲愈來愈高亢,愈來愈圓潤。炊煙在爹的叫賣聲中此起彼伏,聲聲叫賣裏,有了我們家的一日三餐,也有了我的殷殷苦讀。村裏很多人都看透了爹,能從爹的叫賣聲裏識別爹的心事,都說爹的聲音是一步步高起來的——先是因了我學習成績節節攀升——接著是我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再後來就是我找到了一份稱心的工作……

爹的豆腐滋養了我;滋養了一個家;也滋養了村裏純樸的風情。爹離不了村子,村子也少不得爹的叫賣聲。我幾次對爹說,爹你就不要再賣豆腐了,現在我有錢了,你也該享享清福了。可爹總是搖搖頭,淡然地笑笑,說,爹喜歡做就讓爹做吧。

一個春陽熠熠的上午,爹的叫賣聲在一個小菜市場的出口處僵住了。她先是聽到市場那頭人聲嘈雜,隱隱約約像是急急躁躁喊著抓賊呀什麼的。緊接著就見兩個壯漢驚惶失措地朝自己的方向跑來,後麵跟著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女人邊追邊歇斯底裏地喊著——抓賊呀——快抓賊呀——爹明明看到市場兩邊站著很多人,男的,女的,還有幾個賣肉的屠夫,他們手裏分明都提著明晃晃的刀子呀,可爹看到他們一動沒動,像是在看一場遊戲。

一秒,兩秒,眼看著那兩個凶悍的人就竄到爹跟前了。此時的爹意識一片空白,她想都沒想就從筐子裏摸出了一大塊豆腐,瞄都沒瞄就徑直摔上了前麵的那個“賊”。匪夷所思,那個壯得像頭牛的“賊”竟啪嗒一下子摔倒了。爹先是仰著頭看到了刺眼的陽光,接著就暈眩了。他分明感覺到一絲麻酥酥的涼意滲進了她的胸膛,她知道那是一把刀子,是一把惶恐極至的鋒利的刀子,那把刀子喪心病狂地刺進了她的身體裏。

躺在醫院的急救室裏,爹微微睜開眼睛望著我,吃力地笑了笑,懨懨地問一句,我還能賣豆腐嗎?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一個話題——一個賣豆腐的小老頭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勁呢?還有,就那麼一塊軟巴巴的豆腐咋就那麼堅硬呢?能把一個壯漢一下子擊倒?

審訊室裏,那個被擊倒的賊說,擊倒我的並不是那塊豆腐,而是那個小老頭的勇氣。

挑水

厲劍童

“小四呀,你一直誤會你爹了。那幾個晚上,你爹聽著你在炕上哼哼唧唧,整宿整宿都沒合眼,飯都吃不下……”

上高三那年,鬼使神差的我突然產生了濃重的厭學情緒,滿心思就想著回家跟父親一起種地,無心學習,上課除了睡大覺,就是做小動作。學習成績因此一落千丈,名列全班倒數第一,座位也被排到了教室的最後頭,成了被人遺忘的角落。照此下去,別說考大學,就是連高中畢業證也別想拿到。

那時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母親不知怎麼得知了我的學習情況,回家拿幹糧對我絮絮叨叨個不停:“小四呀,咱全家就指望你呀,可得好好念書,考上大學全家都榮光,考不上回家幹活滋味可不是好受的。”奇怪的是,一向愛說話的父親一語不發。我以為父親對我徹底失望了,心裏更加灰心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