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2)
這話一出來,不單是夏老爹,就是夏大江都是一愣。
你這還叫愛惜?!啥事兒都沒呢,你就這樣兒了?!
師傅一聲長歎,“夏老哥,我跟你交個底吧,我那師兄,當年可是上過山的,他們家裏頭的事兒,隻要是他說出口了的,是斷沒有更改的。所以,大江這點兒心思,趕緊掐了,不然以後真整出什麼來,我是保不了他的。”
夏老爹一聽這話,心裏頭咯噔一下,剛剛冒出來的那點子為兒子不平生出的不滿立馬兒消得一幹二淨。
就連夏大江聽了,被那女子輕言細語繞得暈乎乎的腦袋也猛可裏極難得的清醒了一下。
“上過山”意思就是當年當地鬧災的時候,一起子人聯在一起,占山稱王,打出旗號對抗官軍。這事兒當年鬧得很大,官府裏還張貼出告示來,好在當時主政的津王有幾分仁心,派人加急運來糧草,還專派使者上山來找著幾個主事的,許諾隻要他們下山回家,既往不咎。這批人也有心眼兒的,先派幾個人下了山回家裏頭,隔幾天再下去幾個,這樣子,一點點,大家夥兒才散了。不過,當時在山上的時候,這起子人可是做下過案子的,雖不是大惡之極,卻也留下了凶名。
夏老爹是本分人,一聽這麼個人家,心裏馬上就感激上夏大江的師傅了,立馬掉過頭來就訓了夏大江兩句,有的沒的別看到什麼都掂記!
夏大江心裏頭也就清明了一會兒,一想著那女子的模樣兒,聲音,這心裏又馬上不以為然起來。
師傅在一邊兒看在眼裏,歎在心裏,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至於其他的,他是真的不好說也不好管了。
夏老爹很是過意不去,仍舊叫夏媽媽去打了酒割了肉,三盞五碗擺了一桌請了一頓。
師傅本不想帶著夏大江回去,想把他留在家裏消消火,靜靜心,可耐不住夏家一家人的哀告,走時倒底還是帶上了夏大江。
夏老爹也是知道兒子的,送他到村口兒的時候,一氣兒叮嚀。
滿心以為夏大江經過這一番,怎麼著也能熄了心思,起碼也會看看再說,哪成想,才過了三天,這人就給抬回來了。
原來,夏大江回去之後,頭一天還能穩住了,不搭理那女子的招呼,第二天就不行了,還是跟那女子眉來眼去的。可巧,他師傅送貨到鄰縣去了,本來是讓夏大江一起去的,夏大江瞥見那女子拋了個眼花兒過來,就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了。
師傅也沒多想。畢竟這才回來,而且前一天,他也留了下心,見夏大江不睬那女子,心裏頭也定了。見他說有別的活計,也沒強求。
夏大江和那女子見他師傅沒看出來,喜得心花兒開放。卻沒料,他們倆這點兒小動作,他師伯那兒早有人把話遞過去了。
結果當天晚上,夏大江歇了工,偷偷摸摸的往以前兩人見麵的屋後摸過去,呼啦跳出幾個人來,沒等他回過味兒來,按住了,一條汗巾子把嘴裏一塞,抬拳揚腿就是一頓胖揍。
天一亮,夏大江就被扔到一副架子上,抬回村子裏頭來了。
夏老爹得了信兒,從地裏趕回來,一看兒子,根本就認不出來了。
送他回來的人,把架子放下就走了。找都沒地兒找去。
夏大江在家裏頭將養了幾個月,這才算是好利索了。再一打聽,那女子早就出了門了。
他師傅回來之後,一聽說這事兒,氣得也不想理他了。隻讓人送了兩月工錢過來。
夏老爹一看兒子身上的傷好了,可這人還是跟抽了筋似的打不起精神來,趕緊找媒婆,想著說房媳婦興許就緩過這個勁兒了。
哪成想,夏大江養傷的這一段兒,他這點兒事兒早就給傳回村裏來了,村裏的人家兒都不願意把女兒給他。人家也不是傻的,夏大江這樣子,肯定還是沒忘了前頭那個,誰說是沒了念想兒了,可誰保得了以後的事兒,這塊心病就這兒擱著,保不齊以後就拿自己家的女兒往那女子身上套,這城裏的女子肯定是比山裏女子來得俏,會說話,會哄人,這一比一個輸,這日子能好過了?自己拉扯長大的女兒,雖說不是金尊玉貴的,可不到揭不開鍋的地步,誰也不會上趕子送上門去找氣受!再說了你夏大江家也不是喝油穿綢的主兒,就守著幾畝地過活,養幾頭豬年節時候吃,和他們也沒什麼兩樣兒的。所以,這媒婆跑了好幾家,愣是沒人應承。
這媒婆還真是不壞,找上夏老爹,把話挑開了說,你家兒子這事兒不好辦,實在是他那點子事兒,這近處的都聽說了,都怕你家小子掂著前頭的不肯安生,你要麼等幾年再說,要麼你就不能找這近處的。
夏老爹眼看著兒子一天到晚沒精打采的,心裏頭跟揣了個猴兒似的,一聽這麼說,就點了頭,遠就遠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