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克睜著大大的眼睛朝下麵的裂口裏看。他喊道:“你還沒有滑多遠。”正如埃裏克說過的,他不得不分散她的注意力。“瑪麗安,跟我講一講話。就說說喬爾吧。”
但是他聽不到回音。
“你和他認識有多久了?”
“七……七年了。”
她想起了他們初次相識的那家滑雪旅館。當年她17歲,那天正好是聖誕節。然而,現實猛然間又回到她的心裏。我不想死,我還要繼續活下去!她想拚命地轉過頭來,但毫無辦法,隻有麵朝著無底深淵。
“你和喬爾是怎樣認識的!”丘克問,“瑪麗安,跟我講講吧!”丘克總是想辦法轉移她不安的緒。
“我的頭太疼。”瑪麗安終於說話了。
丘克的嗓子喊啞了,已說不出話來。
“我堅持不了多久了。”瑪麗安帶著有點驚慌的語調說。
丘克惱怒地扭頭瞪著西沉的太陽。他問自己:要是天黑前不能把她救出來,那怎麼辦?
突然喬爾爬到丘克的身邊。“瑪麗安!親愛的,我來了。”他喊著,埃裏克打電話叫救護隊和器材的時候,他就跑回來了。
馬爾科和維姬·拉多尼克同麥克·米勒一起攀登冰坡。正要結束這愉快的一天,忽聽到一陣陣呼救聲。“快來人啦!”有人在叫,“有個女的掉進冰縫裏了。快來人帶登山器材來!”
一忽兒,他們已趕到那個冰淩的深淵。麥克是石油鑽井隊的一個班長,最近剛學完一個創傷急救教程,於是自告奮勇下去救人。他用一根50米長的繩子穿進一個坐具,並用冰螺杆把繩子固定在裂口上緣,然後翻身降下去。
下降5米時,他的身子在狹窄的兩壁間緊緊地塞住了。麥克身高1米85,重80千克,無論如何再下不去了。他望一望瑪麗安,心知她已麵臨體溫過低的危險。瑪麗安身上穿得少,在寒冷而潮濕的地方呆久了,喪失的熱就會多於產生的熱。先是頭昏欲睡,定向障礙,接著是走向死亡。他必須趕快采取措施,不論什麼方法都應該試一試。
他喊道:“瑪麗安,我放一根繩子下來。”他在繩頭上綁上了一把鉗子,希望她能把牛仔褲或夾克衫同繩子夾在一起。但她那凍僵的手指怎樣也沒辦法抓住繩子。
現在埃裏克已經趕回冰隙邊。見麥克無法再往深處下降,埃裏克套上一副登山器具,也下降到裂縫裏。
兩人一起研究著她的位置情況,寶貴的時間一分一秒逝去。後來,埃裏克想到一個辦法。他對瑪麗安說:“瑪麗安,請注意,我現在降下來,設法用繩子套住你的腳脖子。你盡量地把腳往上伸吧。”麥克被拉上去多拿些繩子,埃裏克以潛水的姿式往下爬。他心想:太狹窄了。
埃裏克把頭側在一邊慢慢下移,強行鑽到那個漏鬥狀空間的深處。兩壁擠得太緊,他的肋骨都疼起來。他盡量把1米73高、70千克重的身體收縮,隻是很小口地換氣,以免胸廓外展。這時,他突然停止下降:裂隙裏隱約出現了一種響聲。他十分擔心:是不是冰層在移動?冰隙的兩壁就要合攏了麼?
他拚命地一點一點繼續爬行,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又靠近1.5米。現在,沉悶的空氣令他簡直感到無法呼吸。他的聲音幾乎難以聽清:“瑪麗安……”
“你在哪兒?”她問,“離我還有好遠嗎?”
“3米左右。把你的腳往上翹。”
埃裏克感到麵部和兩耳已被凍得麻木了。他克製著那種令他癱瘓的有限空間的恐怖感,全部精力集中在麵前的那隻白色運動鞋上。他用右手擺弄繩子,把一個圈兒往冰隙下麵懸吊,近了……更近了……
埃裏克緊盯著下麵那隻白色登山鞋。他在心裏問:另一隻鞋在什麼地方?本希望用繩圈套住兩隻腳,看來不行了,別無選擇。“把腳翹上來穩住,瑪麗安。”
他輕輕晃動繩子向右移動不到1厘米,又移動不到2厘米。“套住了!好啦,瑪麗安,他們要把我拖上去一段,以便給你讓路。我先上去啦,不要害怕,我們馬上就拉你上去。”
從瑪麗安墜人黑洞洞的冰窟到現在,已經過去1個多種頭。陽光消失殆盡,氣溫降至冰點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