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憶(1 / 2)

簡依說:如果跟葉向恒之間是其中一個人變心或者厭倦,最後分手的話,她也就不會有太多的放不下;畢竟在分開時,那還是一段真實的、完整的愛情。

可後來的事又有誰知道呢?

記憶中,經常會跟阿恒吵架。兩天小吵,三天大吵,兩個人在一起好像有永遠吵不完的架。

最嚴重的一次,應該是初三那年吧。簡依早上會睡懶覺,所以經常遲到,連帶著在她家樓下等候的向恒。那是冬天,天氣很冷,冷氣像幽靈一般纏繞在向恒的指尖,盡管他反複地搓動著雙手,卻還是抵擋不了寒風刺入他的毛孔。

為了準備這天的期末考試,向恒基本上一晚上沒睡,白皙的臉上掛著兩道青得發黑的帶子。然而這天,簡依不出所料的再次遲到。兩人跑到學校門口時,第一門考試的入場鈴聲已經響起。

因為這件事,向恒整整一天沒有理簡依。

既然是冬天,那就勢必要“雪上加霜”。

晚上兩人在“和解”的過程中,因為一言不合而再次陷入爭吵——簡依把向恒送她的錢包連同裏麵的錢一起扔出了窗外;向恒一氣之下掀翻了簡依的桌子。這讓人不由得感慨:情侶之間竟然都能鬧成這樣臉紅脖子粗!

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的愛情就此走到終點的時候,兩人在第二天又一前一後走進了教室,全然忘記了昨天的爭吵。

而別人所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所有人走了以後,簡依跑到了樓下的草叢中找尋她扔掉的錢包。其實錢包離開手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後悔了。

在那一瞬間,腦海中飛速轉過的是去年聖誕節,向恒高舉著錢包說這是給她的禮物。簡依拿過錢包歎了一口氣,心裏想著向恒這個人怎麼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是禮物就應該當作驚喜送出啊。而向恒卻以為是簡依不喜歡,吵著要要回去……

隻是沒想到會遇見葉向恒。

簡依夜盲,打著手電筒也很費力,黑夜就像一塊厚重的布蓋在她的頭上,找不到方向,也很難呼吸。

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隻手扣過了她的指尖,那種力氣好像要把她狠狠捏碎,但她卻很貪戀那種感覺,好像在黑夜中在寒冷中握住了僅有的一絲光亮,可以照亮,可以溫暖她。盡管那隻手也十分冰冷。

“笨蛋!”他說。

“既然扔了幹嘛還來找!”

“這麼冷的天,你是不是想感冒然後誣陷我虐待女朋友!”

“……”

簡依隻是靜靜地聽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挨家長的訓斥。這樣的黑夜裏,沒人會看到簡依羞紅的臉上閃著淚光,嘴角卻掛著幸福的笑容,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

他最終還是抱緊了她。那時候感覺,這麼抱下去,就可以抱住地老天荒,抱住日後的分分秒秒。

“無論過多久,我都不會忘記他擁抱的力度,還有溫度。甚至我覺得,那種溫暖還殘留在我的懷中,真的,還是暖的。”

說這句話時她的眼角閃著淚光,嘴角卻掛著幸福的笑容,我大概可以想象到那是一種怎樣的感情了。

的確是忘不了的。整理好一切以後,我和繹洲拎著大包小包出了門。

小王已經在樓下等了將近半個鍾頭,他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最初般的平和笑容。他是個脾氣很好的人,總是那麼的平易近人,卻一直單身。

鄰居孫阿姨挎著菜籃子經過我們,熱情地向我們打招呼,繹洲禮貌地點點頭,我笑著對她說了句早上好。之後我便隻能透過車玻璃看著她瘦削的背影打開門,再關上,麵對的,又是空曠的一棟大別墅。

她年輕時跟丈夫離了婚,唯一的女兒跟了父親。可以安慰的是,丈夫給了她一棟別墅和一部分錢。她當時也不過四十歲,卻已經沒有心思再婚,於是守著房子過了半輩子。前幾年那個女兒會常來,但自從去年出了國,關心也便少了。

我和繹洲經常會帶著回憶去看她,她留我們吃飯,真像一家人一樣。

一路上,我都看著窗外。窗外的風景盡收眼底,卻來不及稍作停留,就像一陣風一般輕撫而過,轉頭再看時已然縮小成一個黑色的小點,在距離中模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手背上有了溫熱,牢牢地覆蓋著。我的目光仍舊徘徊在窗外,散碎的畫麵飛快地流轉,就像天上的雲——有時候真不知道究竟是它在動還是我在動。

似乎是泛起了睡意,眼前的畫麵像被切割的鑽石,旋轉、分離、模糊,無限放大。正當要蓋下眼皮之時,繹洲的聲音破開我遊絲般匆匆而來的夢境。

“你覺得孩子會像誰?”

“不知道為什麼,我比當初小回憶出生還要激動!”

還沒等我回答,他緊接著又是一句,我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沉默了將近兩分鍾,才聽見有微弱的聲音從我嘴裏發出來。

“應該更像曉蔚吧。女孩像她,肯定漂亮。”

繹洲抽回手臂挽過我的肩,用很適中的力度把我放在他的懷裏,輕撫我耳邊的頭發,癢癢的有點難受,可我卻不忍心做出任何避開的動作。他像個孩子,把頭放在我的肩上蹭了幾下,之後擺在較為舒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