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小院又恢複了安靜，仿佛毫無氣息。
司筱癱坐在石凳上，穩了穩氣息，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思緒有些複雜。
大師兄無意掌管門中事務，終年遊玩於紅塵山水中，流連忘返。
師妹年紀尚小，意氣風發，滿腦子不是想行俠仗義，就想談風月之事，如今又被家族事務纏身。
一塵最像師父，沉著穩重，最有可能踏入那道門，隻是但凡沾點小夕的事便會亂了道心。
至於自己……司筱伸出自己的手掌，盯著掌中醜陋不堪的疤痕，許久，輕輕歎了一口氣。躲在山中這麼多年，不知何日能夠恢複到往昔。隻是自己執念太深，不知做完那事後，能否還活著回來。
……師父說什麼來著……
……四個不爭氣的徒兒。
……
……
細雨綿綿，淅淅瀝瀝，我靜靜的站立在孤鶩山莊的高聳入雲的山門前，感受著落霞山的風和雨，仿佛曆經滄海桑田。
南坊判斷得很準，扮成商隊的樣子，通關最是快。從西滄出發，一路上平安無事，暢通無阻。
八年了，我終是回來了。
參天古樹與秋水湖也許並未改變，隻是闊別多年，我已不再熟悉。
我伸起手停在半空，卻終是落下了。滿目模糊的黑影盡顯疏離，一時間，心中竟隱隱生起近鄉情怯之感。
一陣噠噠的腳步聲打斷了平靜。
“三姑娘……”一位長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是跑得有些快，氣息有些急促。
我側耳細細地辨別著聲響，隻因記憶太過久遠，讓我想不起來者究竟是否為故人。
一陣沉默後，陳伯上前，附在我耳邊，低語道：“三姑娘，是計總管……”
“計叔？”我脫口而出，似是覺得隱隱有些不妥，急忙微微彎著腰，拜了拜，小聲嘀咕了一句，道：“見過計總管。”
“無妨。”來者語中充滿了威肅，似是不經意地打量了一下我的雙眸，問道，“能走？”
“可以。”
……
山門離山莊還有一段山路。山路兩旁古木參天，萬木崢嶸。
秋風搖散葉千樹，暮色照水映晴柔。
我跟計總管一前一後地邁步在通往山莊的石階上。許是莊中提前做了安排，無人跟著我們，我們也沒有遇到任何人。
我想著我現在的身份，一言不發。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計總管走在前麵，沒有停步，似是在感慨，又像是對我提著問。
我想了想，駐足，雙手抱著腦後，滿不在乎道：“還不是二哥選的人有問題。”
“怎麼，若不是尋你，還不知道回來。”
一時間沉默不語。
計總管似是蹙眉看著我，又仿佛看著三年前那個氣勢昂昂，囂張出走的小姑娘，當下一副很鐵不成鋼的樣子道：“為了個男人，哭瞎了眼。不是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著為愛走天涯麼！”
我心中一酸，不知從何說起，思來想去，生生憋出一句：
“浪女闖天下，終是要回家。”
……
回家……八年了，我都快忘了這是我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