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英年早逝(2)(2 / 3)

其後,盧愛慈又多次勸過母親跟自己去住,但母親卻仍堅持哪兒都不去。有一次,盧愛慈騎馬帶人親自到家鄉來接母親道:“媽,你跟兒子去貴州吧,兒子現在在貴州當了個中校官,保證你過得舒心。”

“不去,我還是那句話,我隻守老屋,隻伴你父親,我哪兒都不去。”母親固執道。

“你不去,我怎麼盡孝啊?”

“你當了官,莫貪莫占,多為百姓做好事,就算為我盡孝了。”母親道。

“好,孩兒記著你的話。”

盧愛慈隻得由她在家住了。不久,日本鬼子攻占長沙,益陽、桃江一帶果然也失陷,但熊梅香還是在老家住著,因其年紀大了,又住在鄉下,日本鬼子倒也沒為難到她。這老人的後半生一直守寡,幾十年間卻念念不忘悼念自己的夫君,每到過年和清明節,都要去上墳祭奠。晚年的她,身邊隻有一個兒媳薛旭卿相伴,這兒媳和盧愛慈結婚後因沒有生育,兩人的婚姻名存實亡。盧愛慈後來在外與另一女子鄧妙輝結了婚,從此很少回老家,而薛旭卿還是一直住在盧家照顧著老母。1942年8月,盧母老人終因愁眉難展,鬱鬱寡歡而思勞成疾,久病不起。直到兒子趕回來,和她見了最後一麵,才撒手而去。

全國解放後,盧愛慈因在貴州當過國民黨縣長等職,結果被列入反革命而入獄,後又被送到貴州某農場長期勞動改造,1977年經特赦才獨自回鄉,到八十多歲時,亦在老家孤獨病逝。盧愛慈和鄧妙輝生有一兒一女,現一居貴州,一居昆明。

盧性正的墳墓,在文化大革命中曾遭到破壞。造反派以破四舊名義毀掉了其墓碑。但其屍骨尚保存完好。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碑磯村盧姓族人再次會商,決定為全族的祖輩人修一個大墳墓,從最早遷入碑磯村的十五世玉槐公算起,直到二十二世性正公這一輩人為止,共有八代祖墳入遷。盧性正的棺木遺骸,從此就和全體祖輩人安葬到了一起。許多年來,盡管盧性正的名字幾已被國人所遺忘,但在盧姓村人的記憶中,他永遠都是一個為推翻帝製肇造民國共和而值得人們懷念的大英雄!

4、百年的勝利

天下共享,乃是每個國人的夢,遠在封建社會剛剛萌發之時,我們的先祖就提出了“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這樣樸素而令人激動的世界觀。可惜的是,數千年而下,不斷地改朝換代,不斷地革命起義,卻都始終沒有打破“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曆史怪圈。這片土地上最勤勞、最優秀的兒女創造了令世人側目的璀璨文明,卻從未成為過這片土地真正的“共享者”,更有甚者,乃是在外族入侵之時,竟至“國不知有民,而民亦不知有國”。

但自辛亥始,國民開始明白這夢的真正含義。辛亥前夜,一次又一次的請願,一浪高過一浪的民變,國人的期望被一次次的打碎,國人的心靈被一次次的震撼。後來孫中山談到當時的民眾心態時說“當初次起義(指乙未廣州起義)失敗也,舉國輿論莫不目予輩為亂臣賊子大逆不道,詛咒謾罵之聲不絕於耳,吾人足跡所到,凡人識者,幾視為毒蛇猛獸,而莫敢與吾人交遊也。惟庚子(指惠州起義)失敗之後,則鮮聞一般人之惡聲相加,而有識之士,且多為吾人扼腕歎息,恨其事之不成矣。前後相較,差若天淵。”由此可以看出在辛亥前夕,不論是立憲派,還是革命派,社會大眾已經具備了對革命穩定的心理承受力。盧性正跟很多當時曆史的親曆者,參與者一樣,革命成為了他們共同的選擇。靈魂的覺醒成就了不可逆轉的曆史變革。

革命或許是簡單的,革命道路卻是崎嶇的。近代中國不具備西歐曼徹斯特那樣純粹靠工商業形成的城市,更沒有形成西歐民主革命的中堅力量——市民階級,就像魯迅在《阿Q正傳》裏所寫:“革命黨雖然進了城,倒還沒有什麼大異樣。知縣大老爺還是原官,不過改了稱……帶兵的也還是先前的老把總。”辛亥革命前夕,眾人像是在漫漫黑夜中摸索著複雜的前行之路。在這條路上,有像中山先生如此終身矢誌革命者,有像盧性正一樣,早年革命,後轉向實業救國的,有像畢永年一樣,歸命牟尼,憤世遠遁的,有像阿Q一樣,今日剪了辮子,明日便戴上帽子的。革命,革命者,夾雜在曆史的潮流之中,泥沙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