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芙語氣極其誠懇,然而字裏行間頻頻示弱,本就讓一向自視甚高的塞北毒君不恥於現在對她下殺手,更以殺妻之仇相誘,雖然同行的屬下已經躍躍欲試,望搶得南毒盟主令牌,塞北毒君也隻作不見,意欲同她合作。
黃芙見塞北毒君沒有反對,眼中反而露出幾絲悲愴的神色,“當年我師父慘死,所見屍體竟然四分五裂的碎在那裏,也才知世上竟有千魔功這麼惡毒的功夫……”
毒君聽了有些驚訝,“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也知道千魔功?”
“也隻是聽說了一點而已,據說此人是個藍眼怪人……毒君可對他有所了解?”黃芙聽了出他語氣當中的異樣,焦急的問道。
“藍眼怪人?難道真的是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毒君自顧搖著頭。
黃芙追問著:“毒君果然聽說過此人?”
“何止是聽說……”毒君回過身幹笑了一聲,“這件事乃是本派機密,本來不應對你這個外人道出的,隻不過若當真是他,事情也就麻煩了!”
塞北毒君說到這轉向黃芙,“相傳百餘年前,塞北出現一種奇異的武功,它以吸收動物或者奇異草藥真元練就,可想而知功力進展用一日千裏來說也不盡然。之後此人似乎於偶然間發現活人的真元更為純正,竟真的從活人身上搶取,失去真元的人無力支撐身體,四肢便會碎落慘死。”
黃芙聽得眉頭緊皺,靈魂仿佛從身體中抽離出去,無法注意其他,隻聽得見毒君的聲音徐徐而來,“我派祖師眼見弟子不斷慘死,便尋到此人,意圖報仇。此人自稱鐸淵,正是藍眼怪人,武功奇高,因此半點都沒有把祖師放在眼裏,不過也就是因為輕敵才被祖師尋了間隙,以重傷之身還以他重傷,並且逃走脫險。”
“可是百餘年前的人,怎麼會出現在今時今日?”黃芙聽得震驚不已。
“祖師曾經說過,吸取他人真元,可為自己續命,以今天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真的!”塞北毒君說道這裏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黃芙眼中洶湧的情緒漸漸被吸進無波的古井,恢複到往日波瀾不驚的樣子,麵向毒君懇切的說:“聽毒君所說,此人就極有可能衝著你們而來,行事還是小心點為好。有什麼用到小妹的地方,直說便可!”
“若是我辦不了的事,你一個小姑娘就能辦得了了?”毒君不禁哈哈大笑,“現在的晚輩後生還真是不自量力!”
黃芙淡然一笑,“既是如此,毒君隻當這是小妹的一句玩笑話便好!”
“你既是七步殺的關門弟子,他那一對黑白雙煞現在應當在你那裏,日後你若出了什麼事,他們一定找得到我,說不定我會不記兩派的恩怨幫你一次!哈哈哈!”說完,毒君便領著手下人離開了。
黃芙莞爾一笑,掃了周圍一眼,轉身回到了閑來樓。在後麵的長廊上坐著,便感覺到肩上撲棱棱飛來的潔兒,她看著潔兒爪子的黑色,“黑白雙煞說的是你和平兒?”
潔兒從黃芙手中掙脫,在空中盤旋發出咕咕的聲音,剛剛走出來的黃柳淡笑著,“它說是……”
“阿柳,”黃芙說著站起身,“黑白雙煞……怎麼都和他們兩個沾不上邊啊?不過平兒和潔兒聽得懂人的話,聞得到人聞不到的氣味,說到蹤行跡、打探消息連我都比不上,倒真的是很厲害!”
“看阿姐的樣子,今天的引蛇出洞是成功了?”黃柳撫摸著潔兒,問道。
黃芙輕點潔兒的頭,“都是這個小東西的功勞,我和塞北毒君幾人在城西交談之際,潔兒果然在後方看到有人跟蹤。”
“連塞北毒君都感覺不到,此人武功造詣怕是不低!”黃柳凝眉說道。
“若依塞北毒君所言,他的確是難對付的很……”黃芙一挑眉,反而有些興奮,“不過有了今日的南北兩毒聯手,不論衝著誰而來,鐸淵都會加緊行動的!”
黃柳掩飾著心中的擔憂,拉著黃芙向房間走去,“平兒一直跟著塞北毒君,那邊的情況都在掌控之中,阿姐,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喝了參湯好好的休息!”
當晚深夜,黃芙輾轉難眠,便起來倒了杯茶。就在這時,平兒從窗外橫衝直撞的飛進來,看到黃芙,直撲進她的懷裏。
“平兒,你怎麼了?”黃芙感覺到平兒一直在發抖,很是焦慮的問道。
聽到這邊有響動趕來的黃柳將平兒抱過來,小心查看了一下,“還好沒有受傷,看起來是塞北毒君那邊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嚇壞了它。”
“他們自小跟著七步,什麼事能嚇到它們……”黃芙猛地一個激靈,“千魔鐸淵,一定是他!”
說著迅速穿好衣服,向外衝去,黃柳跟在其後,心中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兩人來到塞北毒君住下的客棧,背對著她們等候在門口的男子輕聲笑了笑:“來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說話間男子轉過頭,竟是異常清秀俊朗的一個年輕人,黃芙與黃柳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是誰?”
“你不是應該認定我是千魔鐸淵嗎?”男子一臉好笑的看著二人,“剛剛那隻小東西可是被我嚇得不輕啊!”
黃芙姐妹二人看著他,一時也摸不清楚他的意思。這時黃芙注意到他臉上的笑意,亦淡笑著走上前來,“若說千魔功有延年續命之功,還可以讓人信服,說是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絕對是無稽之談。所以,你恐怕不是千魔鐸淵本人吧!”
“哦?”男子一挑眉,麵上的笑意微收,“倒是願聽芙大掌櫃再說一二。”
“已經露出馬腳,又何必再聽?”黃芙注意到他臉色微變,嫵媚一笑,柔聲說道。
男子略微思量,大笑著,“早就聽說芙大掌櫃聰敏過人,隻要一眼便能看穿他人的心思,今日一見,隻一招兵不厭詐,便讓我自亂陣腳,著實受教了!”
看著平靜泰然的黃芙,他逼進一步,“你說我不是鐸淵,倒也不是全中,我確是得鐸淵真傳,而最重要的是我在殺他之前得到了他的全部功力,所以如今我就是千魔鐸淵!”
“兩年前,靜思山莊,黃須道長,可是你所為?”黃芙一字一句的道出。
鐸淵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忽然一挑眉,“那個老頭?雖是師父下的命令,確實是我動的手……怎麼,你認識?”
黃柳看著黃芙緊握的拳頭,知道她已經被激怒。她掃了眼周圍,並無打鬥的痕跡,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鐸淵,“看起來塞北毒君到底還是倒戈相向了……”
“有趣有趣……”鐸淵笑著鼓了鼓掌,“你這麼聰明,本不能留,可是這麼個絕世美人,著實讓我舍不得!”
“這裏地方小,有本事就跟著來。”黃柳向著黃芙點了點頭,兩人一展輕功,來到了附近的樹林中。
腳剛落地,便感到周圍樹上的葉子被震落一片,緊跟著一團黑氣席卷著周圍的飛沙碎石而來,到了跟前兩人才看清所謂的黑氣是由一縷縷帶著真元的殘餘魂魄拚湊而成。
“你不要上前,看看可有什麼破綻?”黃芙輕聲說完,便衝了上去。
幾番打鬥,哪怕仰仗卓越的輕功,黃芙還是被外圍的黑氣傷得不輕,卻半點都進不了鐸淵的身。黃柳見情況危急,也顧不得其他,立刻上前接住被震落的黃芙,“阿姐,你不是他的對手,讓我來!”
“這團黑氣,不知道集合了多少武林高手的真元,若是以前,你還有得拚,現在以你的功力和他硬碰,不會有勝算……”黃芙說著嘴角不住的溢出血來,“阿姐雖不濟,還是可以和他周旋一會的,你在邊上不許插手。”
黃芙說著推開她,一躍而起迎而上來,哪知黑氣竟化為兩股,分別向二人襲來。眼見著阿姐有難,黃柳急中生智,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放到嘴邊,以內力吹出的聲音被卷入黑氣當中,竟使得黑氣被震得散開片刻,黃芙趕在這個空檔逃離出去。
此時,黃柳周身護體金波乍現,被黑氣不斷襲擊而發生巨大的聲響,沒過多久便有些受不住出現了些微裂紋。黃芙深知金波碎裂對主體的傷害,她擦掉嘴角的血跡,袖中的短刀淩然出鞘。
“第一刀——開山劈石!!”隨著她的一聲大喝,黑氣瞬間被斷為兩半,隨後迅速靠攏回到鐸淵身前。
“不……”黃柳捂著胸口,大喊著。
她情緒的突然失控使得護體金波一下子破裂碎落,黃柳立時噴出一口鮮血。黃芙擔憂地看著她,勉強笑了笑,生生將胸口湧出的血咽了回去,“我沒事……”
看著黃芙作出的口型,黃柳略微安心了點,她硬撐著站起來,卻清楚的感覺到真氣在體內的劇烈串動,已經無法施展半分內力。
鐸淵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們二人,“難怪讓我小心,竟然過得了我的雙魔齊下,果然不簡單!”
黃芙手握著冰芙刀淡然一笑,“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誘惑可以讓千魔鐸淵心甘情願的聽命於人?”
鐸淵聽後臉上一僵,怒氣不說自明,“芙大掌櫃,你管的未免太多了!”
看著氣勢洶洶的黑氣,黃芙將樹笛放入口中連吹幾次,終於聽到附近奔馳而來的馬蹄聲。她奮力施展著輕功,看起來恍若靈巧的精靈,鐸淵一時也無法攻擊到她。
“快上馬!”黃芙急促的喝了一聲,“你放心,沒有人抓得到我!”
黃柳看了一眼躲避靈活的黃芙,她很清楚若是黃芙沒有受傷,她若想走,天下間斷難找到能追到上她的人。可是如今,她也不清楚黃芙到底傷勢如何,不論怎樣擔憂疑慮,卻隻能聽她所說上馬離開,否則必然會兩相拖累。
當跟從黃芙多年的疾風帶著黃柳消失不見之際,她再也支撐不住,重重的被鐸淵散出的黑氣擊中,連吐出幾口血,實難再動分毫。
“果然是巾幗女子,竟然硬撐著躲了我十幾招!”鐸淵大笑著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