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出師之題(2 / 3)

“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哭什麼?”黃芙上前擁住了她,笑著打趣道。

黃柳擦了擦眼淚,掃了一眼四下無人的長廊,拉著她進了房間,“阿姐這一去,幾個月都不曾和我聯係,傳回來的音訊更是凶險無比,偏偏我又無法抽身,如何能不擔心?”

“閑來樓果然出事了?”黃芙一臉擔憂的追問。

黃柳並不急著回答,隻是一直盯著房門,好半天才說:“阿姐不會看不出,閑來樓如今的繁華熱鬧,比你走時更甚,這樓上樓下不知安了多少隔牆之耳。”

“想來必是我此行惹回來的風波……”黃芙看出黃柳的異樣,並不多問其他,隻是簡單接著話。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黃柳打開門便看到小小端著茶站在門外,立刻接了過來,“小小姐,你身體不適,怎麼能勞煩你給我們送茶?”

“這幾日剛好病發過了,身子還算不錯,再說給兩位姑娘送茶,也是小小樂意做的!”薛小小說著不住的咳了幾聲。

“那就多謝小小姐了!”黃柳放下茶,“小小姐剛剛過來的時候可有看到別的人走過?”

“別的人?”小小搖搖頭,略微凝神,“因兩位姑娘住在這邊,長平大哥早先就交代了不許外人過來,除了伊公子住在旁邊的客房內,平日裏也就隻有我們幾個來,我見長平大哥和哥哥他們都在樓下招呼著客人,應該不會有誰過來……會不會是伊公子?”

黃柳不禁輕笑,“小小姐,我隻是剛剛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隨便問一句……你也知道我現在功力盡失,許是我聽錯了也說不定!”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擔心,柳姑娘功力還沒有恢複,要是有人闖入那……”說著小小一個氣岔上來就咳了起來。

黃芙擔憂得拍著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我都回來了,小小就不要擔心了,你這個病啊要靜養。快回房休息一會兒,不然我可是要生氣了!”

看著小小點頭離去,黃柳關上房門為黃芙端了杯茶,“阿姐,早先傳出你被荊月抓住,可是真的?”

“嗯,荊月帶了幾千官兵前來抓我一人,此心昭昭,路人皆知啊!”

“也就是說你為九王爺所救,這件事也是真的?”哪怕是明知故問,黃柳還是忍不住追問一遍。

黃芙點了點頭,“不止救了我,還相機為我脫了罪,將荊月調往邊關就職。你既然這麼問了,可是聽說了九王爺被皇上帶回朝中之事?”

“太子貴為儲君,地位本就不容置疑,加上前太子放火觸怒天顏被黜,皇上就對現任太子疼愛有加,多次當朝褒獎其為大宋之福,”黃柳在屋中不停踱著步,說到這停下來看著黃芙,“此番太子猝死,皇上已將矛頭直指九王爺,而九王爺剛剛救了阿姐,我隻怕阿姐你很容易就會被牽扯到這件事當中。”

黃芙臉上沒有多大變化,隻是輕聲問了一句,“這麼說你也覺得九王爺和太子暴斃之事有關?”

“阿姐,你不是不知道是否有關哪裏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覺得他有關係,那麼他便很難逃脫幹係!”黃柳不由得歎了口氣。

“那麼看起來我也無法逃脫各種關係了。”黃芙輕笑著。

房間內一時間再沒有傳出什麼聲響,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房門打開,黃柳將黃芙送出門口,“阿姐一路奔波,早些去歇息吧!”

“嗯,我這就回房。”黃芙說著剛要轉身,似乎想到什麼,回過頭拉住黃柳的手,“對了阿柳,你可有聽到些有關涵淇的消息?”

“阿姐之前不是一直和冷大哥在一起嗎?”黃柳看著滿臉擔憂的黃芙恍悟,“這麼說冷大哥回冷月教這件事不是你們兩人商量的結果?”

“當日涵淇重傷昏迷不醒,我為了避免給百花山莊帶來滅頂之災,更為了不讓江湖眾人對涵淇有可乘之機,決意由著荊月將我帶走,之後九王爺救了我,我就一直待在他身邊……”黃芙眼中現出隱忍的痛楚,“我根本不知涵淇是何時蘇醒,更不知他為何要回到冷月教。”

“阿姐,你先不要過於擔憂,我想冷大哥此舉定然有他的用意。”

黃芙勉強笑笑,“我懂……我先回房,有什麼事稍後再說!”

回到閑來樓數日,黃芙看著前堂絡繹不絕的客人,不禁有些失笑:縱然讓你們知道了我就是“暗香公子”,對冰芙刀也不過是存覬覦之心,不敢妄動罷了。

長平一直在前麵忙前忙後,自黃芙回來少見問候獨處,這天晚上已經過了酉時,薛家兄妹和長平正在收拾著店內的殘餘,黃芙從外而進徑直走到長平身邊,“長平,我有事要和你說。”

往日長平若聽到此話,早就屁顛屁顛地跟過去了,但是此時他表情微僵,直到六郎過來推他:“長平大哥,芙姑娘叫你呢!”

長平恍若才回神,卻仍是不理不睬,“大掌櫃的,前堂還沒有忙完,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有我和哥哥在這兒忙著就行了,長平大哥你就和芙姑娘去吧,”一邊的小小趕快接過話,“反正也忙得差不多了!”

黃芙並不多說,隻是直直看著長平,許久長平終於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了過來。兩人穿過前堂來到後院的長廊,男裝打扮的黃芙看起來俊朗不凡的同時更多了一分決絕和霸氣。

“大掌櫃的想要說什麼?”長平似乎不敢去看黃芙的眼睛,低聲問了一句。

“阿柳都和我說了,”黃芙單刀直入主題,月光下表情倍顯冷漠,“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為難,但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希望長平你會鼎力相助!”

長平聽得不禁閉上雙眼,“沒想到大掌櫃的到底還是和我說了這話……”

“你可知當年我為何會救你?”黃芙上前一步,逼視著他。

“長平不知。”

“我的暗器師承於南毒七步,他曾說過暗器機關本屬一家,那日見你被人追殺,我本不想多管閑事,但聽到那些追殺之人說著:如果你肯幫他們破了那道機關,便饒你一命……”黃芙見他已陷入沉思,嘴角含笑繼續說道,“我當日念你是本家就下了你,那麼長平,今日,你可否念此幫我這個忙?”

“大掌櫃的,你也說當日我寧死都不從,我朱門巧手可解天下機關奇鎖,卻單有一門規,絕不可私自泄露任何本門所設機關暗阱,您就權當體諒一下長平的兩難……”

“風花雪月樓陷阱重重,沒有機關布置圖根本寸步難行,它既為朱門所造,你隻要給我這份機關圖便好,也不算壞了規矩。”黃芙雙眸淒楚,拽著長平的手臂說道。

長平一時意亂,伸手拭去黃芙臉上的淚珠,“大掌櫃的您……”

黃芙淒婉一笑,轉過身去不語,長平看著她在月光下落寞的背影,心中觸動不已,終於將拳頭緊握,“大掌櫃的,我答應你就是了!”

“你說真的?”黃芙眼中盡是驚喜的笑意,饒是男裝打扮的她看起來仍然清純可人,魅惑眾生。

“若是為大掌櫃的,哪怕違背了門規,長平也甘之如飴……大掌櫃的,你可明白長平的一番心意?”長平說著輕輕握住黃芙的手。

黃芙明顯一顫,看著長平久久不動,眼中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甚至可以看到淚光點點。身邊的長平不禁加重了點力道握了握她的手,黃芙這才回神,淡笑著,“是我後知後覺,竟不知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一番心意……”

“掌櫃的如今了解了,也不遲……”

“兩年多來,你一直叫我掌櫃的,聽著難免有些間隙,以後不如改叫我阿芙可好?”黃芙打斷他的話,嫵媚一笑。

“阿芙你放心,我定然傾盡畢生所學來助你!”長平備受鼓勵,深情的拉著她承諾著。

五更天明,薛氏兄妹便醒來了,下樓時長平已在前堂忙碌,過了一個多時辰,眾人準備妥當閑來樓便開門迎客,一切正常恍若平日,卻少有發覺長平對黃芙的稱謂已從“大掌櫃的”變為“阿芙”。

黃芙一早便坐於春滿樓中,來往的客人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位清秀異常的小生,直到顧媽媽搖曳著身姿走來,“呦,我當時誰呢?這不是閑來樓的芙大掌櫃嗎?”

“顧媽媽好記性,正是在下。”

“芙大掌櫃不在您閑來樓裏呆著,到我這春滿樓做什麼?我這裏可是男人的地方,不招待女客的……”顧媽媽說著翻了一個白眼,“還是您芙大掌櫃想要在我這裏擺個牌子接客呀?”

黃芙聽她說完那些個刁鑽刻薄的話語,才接話道:“蔚娘可在?我找她有事。”

“蔚娘可是我們這裏的頭牌,想見她的客人整條街都排滿了,哪輪得到你想見就見的?”顧媽媽不禁哼了一聲,傲慢的說道。

“顧媽媽,讓她上來吧!”這時才看到蔚娘似笑非笑的站在樓上,衝著顧媽媽輕喚著。

黃芙轉身上樓,還聽得身後顧媽媽不住的謾罵。來到蔚娘房中,卻是少見女子房內的奢靡,黃芙自顧坐下,便聽到她開口,“什麼風把你芙大掌櫃吹來了?”

“算上這次,我記得我們也隻是見過三麵而已。”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說這個,蔚娘先是一愣,而後乖戾的笑著,“要怪就怪你有個黃柳那樣的妹妹,明日也不過見了她幾麵,就鬼迷了心竅般滿心滿眼都是她!”

“你恨阿柳是你的事,與我們無礙……”黃芙一直語氣平和,說到這卻不由得停下,手緊緊的握著茶杯,須臾竟生生將杯子捏碎,聲色厲然的大吼:“但是易紫何辜?你為何要害死她?”

“易紫何辜?這句話應該問你才對吧?”蔚娘冷笑著,“若不是認識了你,易紫會有這樣的下場嗎?你和黃柳都是害人精,還偏偏裝得一副高風亮節的柔弱女子,真是讓人作嘔!”

“三合派向來不屑於迎合江湖各路人士,你深愛明日,卻又依附於風花雪月樓,明日地下有知,也必然不會安心!”冷眼看著怒氣衝衝的蔚娘,黃芙的眼中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模樣。

蔚娘聽後動作一滯,“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若不知道什麼,也不會貿貿然前來。鐸淵是怎樣的人,以人之魂練就邪功,哪那麼容易聽命於他人?除非……是風花雪月樓的情蠱,身陷情網,任人蠱惑!”

蔚娘看著她一字一句鏗鏘堅定,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我沒那個興趣陪你猜來猜去,說這些個可笑的話。”

“你如何恨我們沒有關係,我也隻是為了明日而來,他若泉下有知,我想阿柳也不願他為此擔憂。”黃芙說完便起身離去,隻留下蔚娘一人在房內沉思。

獨自四處逛了逛,回到閑來樓時已經剛過午時,平日這個時候店內早已人滿為患,但此刻竟然分外冷清。黃芙沒有多想,直奔著坐於前堂的客人而去,“不知襄王駕到,多有怠慢,還請襄王恕罪!”

未等襄王開口,其近前侍從赤羽便接話道:“皇上已經下旨親封殿下為當朝儲君,詔文不日即到各州各府手中,你們應該改口稱呼殿下為太子才對。”

“赤羽,不得放肆。”太子元侃輕叱,“這幾位乃是我的舊識好友,哪容得你這般無禮?”

黃芙不語,隻是施禮再作一揖,“太子殿下親臨閑來樓,定是有重要的事,就請移步客房詳談!”

黃柳微微點頭,便在前頭引路,幾人在客房中坐定,待到茶水果點上齊,房內留下的就隻有太子及黃氏姐妹三人。

太子押了口茶便開口問道:“自上次一別已過了大半年,二位姑娘一直可好?”

話雖是問著二人,但是眼神卻一直留連在黃柳身上,黃柳並不躲閃,起身回話。“有勞太子惦念,我們姐妹一切都好。”

看著她平靜如水的模樣,太子明顯有些失落。黃芙看在眼中,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不知太子這次前來,所為何事?”

“王兄被帶走的時候聽說芙姑娘也在跟前,那麼想來就不需要我多說了,我此行正是為了前太子暴斃而死一案而來,懇請二位姑娘助王兄洗脫嫌疑。”太子說著竟向著黃氏姐妹俯身施禮。

黃芙原本對他的目的就了然於胸,此刻雖不覺得驚詫,但卻左右兩難。黃柳眼波微轉,搶先回道:“原本太子所托,不應猶豫,但是我們姐妹二人實乃江湖術士,登不得大雅之堂,更身為一介女流,如何能管得了這朝堂之事?”

太子不禁失笑,“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早先懇請父皇徹查此事,父皇已經應允。我會把你們安排在調查官員身邊,明裏是你們協助他們,實則他們會聽從你們差遣……柳姑娘,你們二人的聰慧機敏我了然於胸,含蓄推脫的話切莫再提!”

黃柳剛要開口說什麼,便聽到黃芙說:“九王爺有難,原本就不應推辭,如今更由太子提出,我們姐妹二人定當全力以赴。”

“好,姑娘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事不宜遲,還請兩位姑娘今日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出發!”太子說完抱拳相向。

黃芙、黃柳對視一眼,亦抱拳回道:“但聽太子所言。”

待到將太子送到客房,黃柳憂心忡忡的和黃芙並排走著,黃芙看在眼裏淡笑著,“阿柳,怎麼了?可是因為牽入九王爺一案而擔憂?”

“這本是預料中的事,即使太子不親自前來,以阿姐的性子,九王爺既於你有恩,你就不可能袖手旁觀。”黃柳重重的歎了口氣,“隻不過我總是覺得此事背後不會那麼簡單,自古而來,但凡和皇位儲君有關的人和事,有幾個是好下場的?”

兩人靜靜走著,最後竟都失語默契的各自回房。第二日一早,交代好了閑來樓的事,便跟隨著太子微服的隊伍一路顛簸回到了汴梁。

一行人到了九王爺府門口,太子便下馬來到黃芙姐妹跟前,“王兄現今被軟禁於府中,我已經派人將日程告知,想來府內已安排妥當。兩位姑娘一路奔波,就在這王府之中好好休息一日,明天受命大臣會前來向兩位姑娘講明案件的具體情況!”

黃氏姐妹對著太子離去的隊伍俯身作揖直至他們走遠,黃芙才直起身子自嘲的笑了笑,“誰說女子不如男?此刻能這般出入王府,不就是這女兒之身的好處?”

“阿姐的話倒是在理,王府之中多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任誰都隻會想到風花雪月這個層麵……就是這話,誰說女子不如男?”說完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大笑出聲。

也不知是門口的響動驚擾了府內的小廝,還是府內的人正巧出門,看著門被打開,兩人趕快收起笑意走上前去,“勞煩您通報九王爺,就說……”

“九王爺如今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小廝顯然是見過世麵的人,語氣蠻橫不已,半點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黃芙甚是無奈,耐心的提醒著,“九王爺總會交代過今日會有人來到府上,如果你對這個不甚知曉,總該看到府內近日收拾了客房,準備迎客了吧?”

小廝明顯一愣,思慮了片刻丟下一句“稍等片刻”便向內跑去。沒過多久,門再次被打開,黃芙本想麵色得意的消遣一下這位仗勢欺人的奴才,一抬眼竟看到九王爺立於跟前。

“手底下的人不懂規矩,阿芙你們受驚了!”九王爺麵色歉意的率先開口。

黃芙還未說話,門內便傳來慘叫聲,她側目看向門內,“不知府中之人因何事受過?黃芙鬥膽望王爺開恩,免了對他的責罰,也算是為我們姐妹初到府上討個吉利!”

九王爺一直望著她,此刻才回過神,一揚手吩咐葉智,“就依阿芙的意思,饒了他吧!”

幾人這才一同進了門,王府之中大得出奇,走了好一會才到了內廳。看著正在品茶的黃芙,九王爺嘴角掩不住的笑意,“沒想到你會來……”

“王爺曾經有恩於我,此番眼見您有事,黃芙自當略盡綿力!”

“如此說來,如果本王不曾從荊月手中救下你,你是否就聽之任之,不聞不問?”九王爺臉上現出一絲失落的神色。

黃芙眼中並無波動,徐徐答來,“王爺聖明,豈會不知如果之事多說無用?”

“嗬,好,”九王爺失聲笑了笑,“那就眼下的形勢,你又怎知我是蒙冤受屈?前太子的新寵張氏如玉乃是由我府上送出,有證有據已是鐵案。”

“若是王爺想加害前太子,這個計策也未免太愚蠢了點。”黃芙說完起身,向著九王爺施以女子之禮,“我們姐妹還是先行回房,不打擾王爺了!”

“是本王的疏忽,兩位姑娘連日趕路,還是早些回房休息的好。來人,送兩位姑娘回房!”九王爺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狡黠的笑了起來。

帶路的是個很機靈的丫鬟,她先將黃柳送到一間房門門口,“這是為柳姑娘準備的雅間,有什麼吩咐隨時叫春雨就好。”

黃芙衝著黃柳點了點頭,“你先歇息一會,晚一點我過來找你。”

見黃柳進了房,春雨便帶著黃芙來到了另一邊的廂房,“春雨不打擾您休息了,奴婢隨時聽候差遣。”

聽著春雨的腳步聲漸遠,黃芙便起身來到黃柳房中。此時黃柳已倒好茶水等候,“阿姐怎麼看?”

“如今此事的風聲比我想象中還要緊張,一進這王府,我心中便湧現出不安之感。”黃芙在屋內踱著步,輕聲說道。

“沒錯,那個小廝挨打怕是王爺惱他衝撞了阿姐,但定然早就聽了吩咐,任何人都一律不見,才敢那麼放肆。”黃柳讚同的接過話。

“沒想到你我分房而居,房間竟離得如此遠,過了今日怕是也不便日日房中密談,還是見機行事為宜。”

“阿姐說得極是,”黃柳拉住還在踱步的黃芙,“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阿姐早點回去養精蓄銳比較好!”

黃芙本就是無意識驅使,這下看著自己邁出去的一條腿也跟著失笑,“瞧我多糊塗,竟還有這氣力來回走著!”

黃柳淡笑著將她送出門,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無比的擔憂,“你哪裏是糊塗?根本是被事情亂了心神……”

一夜不曾安枕,黃柳早早洗漱妥當來到黃芙的房中。此時黃芙已穿好一身男裝,看起來英姿煞爽。一旁伺候的春雨不禁讚歎著:“主子穿上男裝真是氣宇軒昂,不知要有多少女子傾心於你呢!”

黃芙一陣失笑,“你這個小丫頭,嘴倒是甜得很!”

“王爺就是看我會說話,才讓我來伺候主子,討您歡心的!”

“春雨,為什麼稱呼阿姐為主子?”黃柳眼中微震,順著她的話問道。

春雨不明所以,一臉無辜的回道:“王爺吩咐過要以王妃之禮對待黃芙姑娘,即是貴為王妃,自然就是春雨的主子啦!”

黃芙手中的木梳一滯,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光芒,好久才回過頭不動聲色的問道:“春雨,當真是九王爺親口所說?”

“當然是真的了,春雨可不敢瞎說。”春雨絲毫沒有察覺出異樣,自顧地收拾東西出去了。

黃柳看著驚恐不已的黃芙,上前拉著她的手,“阿姐,你沒事吧?”

“我想到了此次前來定不可能躲得開這個問題,但是沒想到問題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果然發生了什麼……”黃柳歎了口氣,“昨日我見九王爺看你的眼神,就猜到你們之前有事發生,但王妃之禮這是何等的殊榮,阿姐,你們究竟……”

黃芙眼睛微閉,手撫上額頭,“這件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總之是很麻煩,不是更麻煩……走一步算一步,容待日後再說。兩位受命調查的大人快來了,我們還是出去等候吧!”

跟著黃芙身邊,黃柳愈加感到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心中暗暗有了計較。兩人出去坐了片刻,管家便引領著兩位大人進了內堂。

“微臣鄭孝忠、李為民見過兩位少俠!”

剛一進來,兩位大人竟作揖施禮。黃芙、黃柳收起驚詫,趕快上前扶起二人。落座抬首二人從黃芙看到黃柳,明顯有些驚歎,“二位少俠果然是豐神俊逸,一表人才呀!難怪太子殿下欽命二位調查此案!”

“鄭大人、李大人謬讚了!”黃芙仿佛沒有聽出這是單對黃柳的褒獎,接過話說:“還得勞煩兩位大人詳細講解一下此案的具體情況。”

二人對視了一眼,鄭孝忠便率先開口了,“回少俠的話,前太子於兩月之前猝死,據調查是妾侍張如玉嫉恨新寵李夫人,欲毒之而後快,不想誤將前太子殿下毒死……”

“鄭大人,請恕在下冒昧,你說的這些事黃某都已知曉,可以就此略過,還是就其他線索細細到來!”黃芙忍不住打斷他那些人盡皆知的情況。

“這……”鄭大人看了一眼李大人,支吾不語。

“就比如前太子既是中毒而亡,是中了何種毒?又是在什麼情況下誤服下了毒?”黃芙一挑眉繼續追問道。

“這個……”一席話問得兩位大人冷汗涔涔,啞口無言。

黃柳此時眉頭已然蹙起,不再看二位大人一眼。黃芙沉默片刻,爽朗一笑,“在下有意前往前太子府邸一查,不知兩位大人可得空閑同往?”

“這個當然,這個當然,微臣這就頭前帶路。”鄭大人和李大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那就多謝二位大人了!”黃芙起身,同黃柳一齊跟在後頭。

坐上馬車行了一會兒,便來到了前太子府邸,此時除了門口的兩個守衛,府邸冷清的不像話。兩位大人站在一旁,恭敬的回著話,“這就是前太子府上,兩位少俠放心進去查看,微臣等再次恭候。”

見他們二人沒有進去的意思,黃柳目不斜視的向內走去,一直但笑不語的黃芙走了幾步,回首便看到二人迫不及待的在一旁竊竊私語。

進去府中,庭院假山四處都淩亂無比,東西倒了一地,雜草叢生,顯然是太子離世過後,下人或逃離或遣散。不過雖然是無人看管,倒意外的將案發現場很好的保存了下來,即使過了二月之餘,還可以清晰的看到房內的血跡。

黃柳看著太子的睡房,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案發之時的痕跡尚存,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我說從看到門口那兩位大人你就沒有過好臉色,原來當真是因為這案子毫無進展,阿柳,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賣力的多呀!”黃芙笑著調侃著。

“阿姐!”黃柳無奈的嗔了她一聲,“在內,閑來樓內憂外患,諸多事宜等著解決;在外,九王爺之心也已明擺著放在那……阿姐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若我真是孤家寡人一個,怕是哭都找不到地方,但是我不是還有你嗎?有阿柳你陪我並肩作戰,我自然愈戰愈勇,談笑風生了!”黃芙抱臂斜眼看著她。

黃柳竟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板著臉在屋內仔細查看了一番,才轉向她,“雖然當日帶毒的器皿已被收走,但是血跡的位置表明前太子當時應該就是中毒倒在這裏。”

黃芙看著她所指的一小塊血跡點了點頭,隨後從屋外井裏盛了半碗水拿進來,與血跡混合之後水竟然恢複了無色,“這種奇毒一個身居官宦的侍妾,怎麼可能弄得到?”

“竟然化血於無形,難道是……”

“正是風花雪月樓獨創奇毒血蠱。”黃芙讚同的接話道。

黃柳抱臂而立,“阿姐早先證實了風花雪月樓風院掌舵人千麵與朝廷的將軍荊月是同一人易容所扮,如今前太子猝死之案又與風花雪月樓頗有幹係,難道這兩樁事都不是巧合?”

“你是說風花雪月樓本身就和朝廷有所關聯?”黃芙聽她一提,不禁茅塞頓開,“如果當真如此,就真的太可怕了……”

“隋唐兩朝而來,朝廷就與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我想就算這風花雪月樓真與朝廷有關係,也斷無法明著有所動作,阿姐不要過分擔心了!”黃柳雖如此說,眼神卻閃爍著不定的光芒。

“那日在百花山莊,我看在眼裏,江湖各派對百花山莊都不敢妄動,但是荊月不過一個副將,帶著數千人馬一到,縱使武功再高,行事再詭秘,都無法與其正麵抗衡……”黃芙手緊緊的握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如今膽敢參與謀殺太子,此人比荊月之職怕是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黃柳看著自己的阿姐,平日裏也時而迷糊,怎麼每次到了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什麼事都是瞞也瞞不住。正在分神,便聽到黃芙問詢著:“阿柳,你覺得新任太子趙恒可信得過?”

“事情一天沒有查出,誰人都是信不過的。”

“可是……”

“阿姐是想說太子對我有意?”黃柳見她欲言又止,接過話來,“這兩者本就不衝突,但是想來阿姐也明白,縱使未必信得過,還是要假托信得過,一切當以太子之名而來,否則恐到最後引火燒身。”

黃芙眼中一震,“論及官場之道,饒是我行走江湖多年,也還是不如你看得通透!”

“官場也逃不出人心,我既深諳人心,這些於我倒也沒什麼特別。”黃柳談及此,便又恢複到了古井無波的樣子。

黃芙並不深談,抬頭看了看門外的時辰,“看起來我們該出去了,不然把門口的兩位大人曬壞了可擔待不起!”

兩人會意一笑,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底下的人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也不知太子殿下是何道理,竟讓我們肱骨之臣聽從兩個江湖草莽的吩咐?”

“誰讓那是新太子呢?可能是試探咱們的忠心也說不定……”

兩人正說著,一抬頭看到了一出門口的黃氏姐妹,臉上頓時尷尬無比,“二位少俠,不知此行可有收獲?”

黃柳別過頭去並不看他們,黃芙隻作一笑,“雖然屋內痕跡仍在,但是確係沒有什麼線索。兩位大人可知侍妾張如玉的屍身何在?”

“這……”李大人為難的回道:“已經過了兩個月,自然是入土下葬了。”

“即是如此,煩勞兩位大人安排,我們要開棺驗屍。”

黃芙的話不異於怪誕奇談,那兩個大臣支吾半天,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黃柳見狀,隻好補了一句,“兩位大人可還有話說?”

“兩位黃少俠,人都已入土為安,再行開棺驗屍有傷風化,於理不符啊!”

“在理,在理!”黃芙信步走下台階,讚同的說道,看著驚喜連連的鄭、李兩位大人,話鋒一凜,“若查不出個所以然,兩位大人也預備用這套說辭複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