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姐姐。”一身商家女仆打扮的我在屋外的台階下對紫鵑打招呼。紫鵑忙從屋裏出來,上前拉著我的手,對邊上的丫頭說:“得了,你們幹你們的去吧,這裏有我呢。”
“是。”小丫頭們答應著,四下散開。
“姐姐可好?”我和紫鵑手拉著手往屋裏走著。
“姑娘一向都好,隻是惦記著雲姑娘。”紫鵑在我耳邊小聲道,“前兒聽說雲姑娘要入軍旅,我們姑娘都掉了一夜的淚。”
“這有什麼?也值得姐姐哭一夜?”我心中感動,疾步入屋。
“你這死丫頭,每日裏隻知道瘋玩兒,這會兒玩出火來了才罷了!”黛玉早就等在屋子裏,見我進來,上前握住我的手,又哭了起來。
“從軍又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我也能學學花木蘭,建功立業,做出一番大事業再回來呢,這是好事,姐姐又哭什麼。”我忙勸道。
“去!瞧你滿嘴裏,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男兒了不成?”黛玉又拿帕子拭淚。
一番勸慰之後,我二人雙雙入座,黛玉方吩咐紫鵑道:“把咱們的大紅袍給雲兒沏一碗來。”
“姐姐這裏,也有大紅袍?”我心中高興,看來黛玉在雍親王府上的日子過得不錯,四福晉的確把她當做心尖子上的人了。
“福晉前兒叫人送來的,說是萬歲爺賞了給王爺的,我平時也舍不得吃,今兒你來了,才給你拿出來。”黛玉方又笑了。
“嗯,看來我真真好口福。”
“晚上留下來用了晚飯再走。”黛玉又愛憐的看著我,歎道:“你個子越發的高了,隻是怎麼竟然比我還瘦?難道他且不能照顧你?”
“瞧姐姐說的,雲兒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裏需要誰照顧?”提起他,我便又想起那日我們從車裏的所作所為來,臉又禁不住紅了。
“雲兒,你真的要去?”黛玉在注視了半晌之後,終於輕聲問出她心中的話。其實她並不知道我離開的真正原因,是胤禵用來要挾胤祀的人質。
“姐姐,這是雲兒的命。”我無奈的歎道。
“什麼命不命的,這幾年你跟著他,受了這麼多委屈,有家不能回,又親不能認,女扮男裝,在他身邊服侍這些年,就是為了換回這樣的命嗎?”黛玉拉著我,一邊問,眼淚不斷地流著。
“姐姐,你以後會明白的,這——不過是個交易罷了!”我從心中長歎,一個交易,一個來自奈何橋邊的交易。
“什麼交易?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你嗎?難道他喜歡你,就是因為有朝一日可以用你來把他的對手遠遠地支開?”黛玉連連搖頭,聲音哽咽的難受。
“好了,姐姐先別哭。”我和她相互擁抱著,坐在涼榻上,紫鵑和雪雁也在一邊解勸,直到我們二人漸漸止了哭聲。
關於我內心的打算,我是不能說的,因為我如果說了,黛玉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我西去。而如果我不去,這其中又會生出多少變數?或許胤禵會死,胤祀也活不成,還有胤禟,還有其他人,不知道為了那一張龍椅,會有多少人失去生命。
而我,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個亡故大臣之女,即便是在這一個計劃中死去,也是死得其所,死的光宗耀祖。
康熙五十七年八月,胤禵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並由固山貝子超授王爵,“用正黃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樣”。
瑟瑟的秋風,看上去是一種結束,又何嚐不是一個開始?
十二月,胤禵統帥西征之師起程時,康熙為他舉行了隆重的歡送儀式。史料記載:“出征之王、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齊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貝勒、貝子、公並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齊集午門外。大將軍胤禵跪受敕印,謝恩行禮畢,隨敕印出午門,乘騎出天安門,由德勝門前往。諸王、貝勒、貝子、公等並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處。大將軍胤禵望闋叩首行禮,肅隊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