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自身,說起來容易,真正做到“人啊,認識你自己!”刻在古希臘阿波羅神殿上的蘇格拉底不朽的箴言,至今仍是一個哲學和科學的難題。直至今日,這短短一句銘言仍振聾發聵。要想客觀公正地對自己進行評價,就需要借助外部的種種事情,就如同鏡子會反光一樣,在自身處理事務的過程中,會折射出自己的情緒和思想。事實是檢驗一切的試金石,而別人的意見和評價也是極其寶貴的,中國有句古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與自己整天如影隨形的事物反而自己不一定能看得清楚,而外人因為有了距離,有了思考和衡量的餘地反而會有更客觀的看法。“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在這樣的情況下,把別人的意見和評價搜集起來,經過歸納總結就會大有裨益。通過事物和他人的幫助,對於自己就能夠形成一個大致的了解。
其次,要為自己改進樹立一個正確的標準。知道了自己的優缺點後,下一步就需要弄清楚,應該把自己的性情打造成一個什麼樣的形態才算成功,自身的才情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才算達到目的。說白了就是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比較理想的境界是“中庸”之道,比如大誠輔以大智,免得善到愚的地步;大仁輔以大勇,否則隻是個好好先生;大禮輔以大廉,要不就會滋生腐敗。總之,這是一種努力向完美接近的途徑。
中庸者,無形無象,既能威服人,又能懷柔人;既能口若懸河,又能緘默不語,並且不斷變化,不拘一格,唯以通達為關鍵。
曾國藩算得上這種人,早年科第、壯年疆場、中年洋務、晚年封疆,一生不離“中庸”二字,為人如靜水流深,隱含無限張力。
圍棋界稱雄棋壇的第一高手李昌鎬也得算一號。他的棋路沒有聶衛平廣闊,也不如馬曉春靈巧,更缺乏曹熏鉉的狠勁和藤澤秀行的華麗。他的棋,無王風無霸氣,可以說無特點。然而沒有特點卻恰恰是他的最大特點,因為沒有特點,也就無懈可擊。
中庸之道可是不大容易的,有很高的標準:“心欲小,誌欲大,智欲圓,行欲方,能欲多,事欲少。”
所謂“心小”,意思是說性格要謹慎周密,在禍患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就能考慮到預防的措施;災禍剛剛顯露出征兆的時候,就能提高警惕,有所戒備。最根本的對策是不放縱內心的欲望。
所謂“誌大”,是說立誌要宏大。如理學家張載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對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在錯綜複雜的是非風雲麵前,堅持不偏不倚、公正無私的準則。
所謂“智圓”,意思是說智慧要圓融無隙,像圓形球體一樣,處處融合,找不到起點和終點,但是能夠包容四方,沒有達不到的地方,又像地底深處的泉水,永遠不會枯竭。
所謂“行方”,意思是說行為要正直端方,不屈不撓,純潔清白,有如蓮花,出汙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在貧窮的煎熬下,決不改變情操,飛黃騰達了,又不被衝昏頭腦。
所謂“能多”,意思是說才能要達到文武兼備,不論是在有所作為還是靜默孤獨的時候,都能使自己的言行合乎道德規範。
所謂“事少”,是說善於把握事物的要領和關鍵,做到舉一發動全身,以一機治全局,以靜製動,以靜待躁。
三國時期的一代完人諸葛孔明,便堪稱中庸之才。他一生功業神妙無方,應時而動,高明至極。
隆中高臥的舉動,實是蓄勢待發。先生平日裏博覽群書,“但觀大概”,以經世致用為己任,匡扶社稷為抱負,自比管仲、樂毅。捎帶一句,他選擇隆中這塊土地隱居並非隨意為之,處於南陽鄧縣的隆中,距當時荊州的政治軍事中心襄陽不過二十裏。
公元207年,劉備與諸葛亮會麵,孔明先生羽扇微揮,《隆中對》出爐,這一蓋世預言中的智慧含量簡直無可限量:
“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而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曆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裏,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險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孫權,內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