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先寫花形,複寫花香。關於這一點齊己的《早梅》詩和林逋的《山園小梅》詩也與之如出一轍。
齊己在他詩中吟道:“風遞幽香出,禽竊素豔來。”林逋在他詩中也吟道:“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三者意境則各不相同。
崔道融的詩“清”。香為“清”香,以“清”替“寒”。齊己的詩雖有一“幽”字,其境不覺其“幽”,唯覺流暢而已。林逋詩著重一個“趣”字,所謂文人雅事此般趣“味”則是。
前四句描寫了幾枝梅花初綻乍放,潔白如雪。雖有孤高絕俗的神韻,但卻不能淋漓盡致地表現於畫中。它素雅高潔,不畏寒霜,淡淡的香氣中蘊含著錚錚氣韻。
此時的甄嬛,正如詩中的紅梅,悄然綻放於深宮別院之中,素雅高潔,聰穎敏捷,不畏權勢。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
此句“愁”。於花香之後,寫花事。李益《從軍北征》雲:“天山雪後海風寒,橫笛遍吹行路難。”律然《落梅》雲:“不須橫管吹江郭,最惜空枝冷夕曛。”“橫笛”是特指,故“和愁聽”。齊己詩無此寫人之句。林逋詩雲:“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不離其雅“趣”。
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此句“苦”。“苦”苦哀求之意。唯此相慰,不忍見其凋殘。此寫花“願”。齊己詩雲:“明年如應律,先發望春台。”就花寫花,不似崔詩化人入花,其情深切。林逋詩至上句已畢。
後四句重在抒情。笛聲是最易引起人之愁思的。古人所謂“愁人不願聽,自到枕邊來”,何況笛聲中更有《梅花落》之曲,因而這橫玉聲中很容易引起人借花惆悵之情。詩人病軀獨倚,在一片寒香混著笛聲的景象中,詩人隱隱動了徘惻之心:北風如果理解我憐悔之意千萬不要輕易予以摧殘,讓它多開些時間吧。
崔道融四句詩,“冷”、“清”、“愁”、“苦”,皆出寂寞。人無伴,心亦無寄。偶見之“數萼”梅花,戀戀不已,卻無“大地春回”的歡樂。隻因心間的孤寒不因人間的“寒暑”而遷移。律然《落梅》全詩雲:“和風和雨點苔紋,漠漠殘香靜裏聞。林下積來全似雪,嶺頭飛去半為雲。不須橫管吹江郭,最惜空枝冷夕曛。回首孤山山下路,霜禽粉蝶任紛紛。”意境與崔詩較近。然此為“落梅”,正當有“歎惋”之意。崔道融寫初發之梅,清寒遠甚於此,可想見其人之“寂寞”何等之深。
初入宮時的甄嬛,雖身為“貴人”,但她的心思未經滄桑,卻仍保持著浪漫的少女情懷,所以,當她在本應團圓的除夕之夜,與家人分離,獨自置身於深宮別院之中,見到那一株怒放的紅梅,自然感覺分外的安慰與驚喜,所以她借以梅花,求“朔風”不要相加摧殘,任其能安然綻放,這樣的情懷,其實是極為美好的。後來的餘氏為了蒙寵,也學著甄嬛吟誦這兩句詩句,與之相比,就實在是大有“東施效顰”之嫌,讓人不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