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在門口蹲了半天,等著他們。假若他們之中有敢再說閑話的,揍!自己什麼都沒了,給它個不論秧子吧!可是大家三五成群的出來,並沒再找尋他。雖然沒打成,他到底多少出了點氣。繼而一想,今天這一舉,可是得罪了許多人。平日,自己本來就沒有知己的朋友,所以才有苦無處去訴;怎能再得罪人呢?他有點後悔。剛吃下去的那點東西在胃中橫著,有點發痛。他立起來,管它呢,人家那三天兩頭打架鬧饑荒的不也活得怪有趣嗎?老實規矩就一定有好處嗎?這麼一想,他心中給自己另畫出一條路來,在這條路上的祥子,與以前他所希望的完全不同了。這是個見人就交朋友,而處處占便宜,喝別人的茶,吸別人的煙,借了錢不還,見汽車不躲,是個地方就撒尿,成天際和巡警們耍骨頭,拉到“區”裏去住兩三天不算什麼。是的,這樣的車夫也活著,也快樂,至少是比祥子快樂。好吧,老實,規矩,要強,既然都沒用,變成這樣的無賴也不錯。不但是不錯,祥子想,而且是有些英雄好漢的氣概,天不怕,地不怕,絕對不低著頭吃啞吧虧。對了!應當這麼辦!壞嘎嘎是好人削成的。反倒有點後悔,這一架沒能打成。好在不忙,從今以後,對誰也不再低頭。
妙語擷萃
錢會把人引進惡劣的社會中去,把高尚的理想撇開,而甘心走入地獄中去。
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太的忍辱是預備反抗。
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錢上決定,“情種”隻生在大富之家。
鏈接一黃包車
黃包車是一種用人力拖拉的雙輪客運工具,黃包車前身叫"東洋車",又稱人力車,約1870年創製。同治12年(1873年),法國人米拉看到黃包車便利,擬從日本購進,並向法租界公董局呈報一份計劃,要求“在兩租界設立手拉小車客運服務機構”,並申請十年專利經營。後經法租界公董局與公共租界工部局協商,同意由兩局發放人力車執照,並批準路程價格。次年1月,黃包車從日本輸入上海。因從日本輸入,故當時滬人又稱之為東洋車。黃包車初時為雙人同坐,男女可同坐,1879年,因認為男、女同坐有傷風化,車夫拉雙人車也頗困難,因而禁止雙人同坐。1890年車價約為1英裏內5分,2英裏內1角。黃包車以其適應性強,雇用方便,車資低廉而久盛不衰。舊上海的黃包車絕大部分是車行出租給車夫的,肮髒破舊者居多;也有有產者私人配置,雇傭車夫拉的,俗稱“包車”;還有一種車夫自購的車,多為半新舊的車,車身油漆一新,可包月,亦可臨時雇坐,俗稱“野雞包車”。凡在租界上通行的黃包車須向工部局捐照會。抗戰前夕,黃包車已達1,000多輛。後三輪車興起,至40年代後期逐漸被淘汰。
鏈接二老舍教子八章
老舍先生稱自己為“寫家”,不說“作家”,還稱自己為“文牛”。實際上,這是他的一種人生觀。
縱觀他的一生,不論是辦教育,還是當作家,都圍繞著一個大問題——怎樣做人。
在兒童教育上,他有一套獨特的思想,既是針對自己的孩子的,也是泛指所有的孩子的,算是他的教育思想吧。細想起來,有以下八條:
1.“木匠說”
1942年8月,老舍先生曾寫過一篇叫做《藝術與木匠》的文章,其中有這麼一段:“我有三個小孩,除非他們自己願意,而且極肯努力,作文藝寫家,我決不鼓勵他們;因為我看他們作木匠、瓦匠,或作寫家,是同樣有意義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別。”這是一種反傳統的教育思想。第一,幹文藝並不比當木匠高貴;第二,幹文藝比作木匠還更艱苦;第三,幹文藝更需要一些基礎,諸如文字要寫得通順,要有生活底子,還應至少學會一種外國語。
1949年在重慶,朋友們為老舍先生祝壽,並祝賀他從事寫作20周年,大家說了許多鼓勵的話,輪到他致詞的時候,早已泣不成聲,隻喃喃地說出一句來:“20年,曆盡艱苦,很不容易,但是拉洋車、做小工20年也很不容易,我定要用筆寫下去,寫下去。”依然是把當作家比作拉洋車和做小工。”
2.“不必非入大學不可”
這倒不是說,他自己沒有上過大學就不主張別人上大學。他說的是“不必非入大學不可”,是一種反對“唯有讀書高”的思想。這也是一種反傳統的教育思想。老舍先生在給妻子的一封信裏談到對孩子們的希望時寫到:“我想,他們能粗識幾個字,會點加減法,知道一點曆史,便已夠了,隻要身體強壯,將來能學一份手藝,即可謀生,不必非入大學不可。假若我看到我的女兒會跳舞演講,有作明星的希望,我的男孩體健如牛,吃得苦,受得累,我必非常歡喜!我願自己的兒女能以血汗掙飯吃,一個誠實的車夫或工人一定強於一個貪官汙吏,你說是不是?”他還進一步說:“書呆子無機會騰達,有機會做官,則必貪迂誤國,甚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