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臉紅著推辭了幾聲,趙羚宇無心強人所難,剛想說“那就算了吧”,不想對方已經把小提琴從琴匣裏取出來,對他們說:“我拉琴的時候會很投入,希望你們別介意。”然後她便將小提琴架上肩膀,用纖巧分明的鎖骨抵著,麵上露出微笑。這個笑容靦腆嬌怯,如同花芽新發,一下子就勾起了兩個男人的憐香惜玉之心——
第一個琴音發出的時候,女孩子突然兩眼一翻,瘋甩起她的頭發,趙羚宇剛壓下去的體溫歘地就又升高了。
無論撕扯、切割、鏇絞,還是鬼哭狼嚎,都發不出她琴弦下的這種噪音,無論驚厥、癲癇、分娩,還是群魔亂舞,都比不了她此刻的全情投入。
震顫的琴身最終趨於穩定,一曲終了,這姑娘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問眼前的兩個男人:“我們可以簽約了嗎?”
打破一個女孩子的音樂夢是很殘忍的事情。謝顯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魂來,趙羚宇努力把自己拾掇冷靜,衝對方盡可能地笑得好看又和善,然後搖頭說,不行。
本以為找租客總比找媳婦容易,沒想到雞飛狗跳忙碌一天,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一個滿意的。近來破事太多,謝顯決定帶趙羚宇去酒吧散散心,順便見見自己的女朋友。
出門的時候天開始下雨,謝顯本想送趙羚宇,讓女友自己打車去酒吧,但趙羚宇不同意。把謝顯攆出門去接送女友,自己倒是打車赴約,一隻腳還沒踏進約定見麵的酒吧,人就定在了門口——
酒吧門外停著一排重型機車,而其中最炫目的非一輛紅色機車莫屬,像一匹燃燒著的馬,吸引著所有過路人的視線。
但凡骨子裏帶點熱血的男人,看見這樣的尤物就跟看見眉目姣媚的姑娘一樣,一定會心神分岔,一定得浮想聯翩。趙羚宇當然不能免俗,他整個人猶如一塊被磁極吸引的鐵片,情不自禁地盯著看,情不自禁地靠過去,還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車把。
盡管車身一片火紅,可金屬獨有的冰冷感還是教人指尖一麻。趙羚宇暗想:夠膽開這車的人,長得也一定打眼吧?
如果不是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趙羚宇一準要跨上去,騎一把。
“我已經到了,這就進來……”
戀戀不舍地又看兩眼,趙羚宇掉頭走進酒吧,一眼瞧見還挺人模狗樣的謝顯,又把眼睛挪開,在不大的空間裏梭巡一番。
這酒吧趙羚宇跟謝顯來過兩次,規模不算大,但老板人不錯,地方也不如外頭的一些那麼烏煙瘴氣。酒吧中間擺了一張九球的球台,不收費,誰高興了都能上去玩兩把。
但出門總有撞鬼的可能。今兒這地方比以往熱鬧,上座率超了七成,還多了幾個奇形怪狀的機車黨。
他們每個人都懷抱一頂頭盔,每個人也都染著顏色奇特的發,跟姹紫嫣紅的山雞一樣。
隻有一個男人身前放著的機車頭盔是紅色的,頭頂一撮毛也染成紅色。他模樣不算壞,但也不算好。一左一右擁著倆美女,不時與她們貼麵熱聊,更不時見牙不見眼地大笑,長長的耳墜亂晃一氣。
不是隻有美女配挫男才讓人憤憤不平,趙羚宇失望之情難掩,歎氣在心裏:可惜了那麼酷的車。
謝顯看見趙羚宇杵著不動,以為對方沒看見自己,揮手招呼起來:“在這裏,在這裏!”
趙羚宇走過去,不由自主地又看那人一眼,心裏還在惋惜外頭那輛紅色的機車。
沒想到就是這麼一眼惹毛了紅發機車男,對方直接把嘴裏的煙頭取出來,朝他丟過去,“看屁看!”
最近晦氣透頂,趙羚宇沒想再惹麻煩,挺平靜地走了。
兩個美女尖聲尖氣地笑起來,紅毛機車男簡直從眼角得意到尾骨,在座位上扭了扭,很響地嘬了其中一個美女一口。
謝顯看見剛才那幕,起身對趙羚宇說:“我來的時候他們還沒來,要不,換個地方?”
“人多熱鬧,沒事。”趙羚宇用微笑跟身前的女孩子打了招呼,等著謝顯主動介紹。
眼前這張臉沒大特色,不太可能符合謝大帥哥慣常的審美。不過眼睛倒好看,似單也似雙,眼神清澈裏帶點迷離,睫毛極長,如翹著兩把小小的羽扇。
而且名字也好聽,林菲,林間芳菲,看得見花草,聞得見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