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羚宇強行將人推出門外，林菲趕緊挽住謝顯的胳膊，把他從紛爭裏拉得遠遠的。
可趙羚宇自己卻留在了酒吧裏頭，抬眼望著紅毛機車男，這個男人慘死路邊的畫麵就這麼浮現眼前，那場麵太過血腥而真實，以至於他對於這麼個人渣恨不起來，反倒還有點可憐他。
“你們等我一下，晦氣透頂，我得尿一個！”大約是嫌這小子的眼神看得自己不舒服，機車男心裏發毛，張嘴又罵，“你看什麼？信不信我尿你屁股上！”
見這會兒那人高馬大的警察不在，機車男罵不過癮，還想動手，可一拳頭還沒揮下去，胳膊就被一股力量給牢牢扯住——
那個黑發帥哥出現在機車男的身後，修長手指捏緊他的胳膊，便讓他抬不起又放不下，完全動不了了。他已經背上了那隻沉得要命的包，看來也是要走。
老板怕這是又要生事，趕緊上來打圓場，說大夥兒都早點走吧，這地方晚上總有土方車經過，司機開起超載幾倍的車還跟瘋了似的，開車上路無論如何得小心。
“羚羊！羚羊！”外頭的謝顯在叫他。
趙羚宇微微一笑，以目光向這位帥哥道謝，對方似乎也不要他承情，手一鬆，一股反力將那機車男彈開老遠，自己毫無表情地出了門。
不想再久留是非之地，趙羚宇也離開酒吧，一直來到謝顯停車的地方。
謝顯見他過來，便喊：“你剛才幹什麼攔我……那群流氓總得有人教訓的！”
“你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這是人民警察說的話？”剛才那幻象太真實可怖，趙羚宇心裏煩躁，話也不客氣。
“忘了。你的事情總是比天重要，哪兒管得了那麼多。”謝顯涎了臉要送趙羚宇回家，他倆都沾了酒精，不能開車就讓林菲開，反正是一定要送的。
“你來的時候過橋了嗎？”這話其實白問，他抬眼就能望見一座大橋的引橋，他來的時候就路過了，橋是新修的，這會兒已經有跑工地的土方車陸陸續續從橋上駛過。
“過了啊，不過橋得繞遠路呢。”
“別上橋，繞路吧。”
“幹嘛繞路啊……你今晚上怎麼那麼奇怪？”
“讓你繞你就繞吧。”趙羚宇打算上車，忽然又停住了拉車門的動作，他看見那個男人跨上了那輛贏來的紅色尤物，一雙纏著黑色繃帶的手握上了車把。
“那個……等一等。”趙羚宇喊他。
黑發帥哥回過頭，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指過來，意思是：叫我？
“前麵那段橋禁行摩托車，下雨天交警尤其喜愛伏擊，你最好別從那橋上過。”兩個人的目光隔空接觸，趙羚宇特別平靜地扯了一個並不高明的謊。
“知道了。”黑發帥哥看似信了，點了點頭，然後看他一眼說，“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酒吧相遇大多隻有一個結局，淋油借火，日罷分手，這年頭沒人還用這麼古拙的字眼，偏偏這人說這話再合適不過。趙羚宇又笑，便想著介紹自己的名字，“我叫——”
黑發帥哥似乎懶得認識對方，駕車就走，隻留下了風馳電掣的引擎聲。
不知道是酒的後勁足，還是鬧了一宿太累了，車一開動起來，謝顯就開始了神誌不清與語無倫次。他跟趙羚宇都坐後座，腦袋一偏就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還伸手在他的胯間一陣亂摸，“羚羊，你怎麼就不能跟我湊合湊合呢……”
“湊……湊合你大爺……”這家夥一米八六的身體太健壯，壓得趙羚宇喘不過氣。好容易才把謝顯推開，他扶著他坐正，冷下聲音，“別亂摸，再摸就硬了。”
林菲輕咳了一聲，盡管趙羚宇看不見駕駛座上這個女孩的表情，但也知道她這會兒想什麼。
謝顯往另一側靠過去，腦袋抵在車窗上，還真就睡了。
倒頭就睡的人命好，趙羚宇輕歎在心裏，伸手把車窗關上一些，免得謝顯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