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
“辦什麼事?”
“做生意。”
“做什麼生意?”
“糊口的生意。”
“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
“機車改裝和買賣——”祁戰已經走到頭了,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緊跟著的趙羚宇被他嚇了一跳,差點又跌回去。這人露出一臉的不耐煩,聲音更冷,“你的話太多了。”
“既然是找人同住,我總是要對自己的房客有所了解才行……”趙羚宇試圖表現得友好一點,“這不是麵試,你不用拘謹,你可以把它當作是朋友之間的閑聊——”
祁戰壓根不想再理對方,停在一間空屋子的門口,問:“這間?”
“嗯,這本來是我姐姐和姐夫的房間,櫥櫃衣櫃都沒上鎖,裏頭的東西你都可以用……”趙羚宇拖著一條殘腿爬上頂層,話還沒說完,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從他手裏把背包奪了回去。人說有錢的是爺,可這人沒錢竟也是爺。趙羚宇還想說什麼,對方就已關門逐客。
趙羚宇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有意無意地就留心起樓上的動靜。他是個睡覺極淺的人,養不了貓也有這個原由在。他必須把自己整個兒浸透在靜謐裏頭,才能跟著心平如鏡。
樓上那層微微傳來一點聲音,應該是房間裏的人在走動。趙羚宇慶幸,祁戰這人步子極輕,如同一陣拂過荒原野壑的風,一般人醒著也聽不見,而即使自己五感這麼敏銳,也不覺得受到多大叨擾。
想了想,對方初來乍到可能穿的、用的都缺,別管五萬塊最終能不能到手,略盡地主之誼總是沒錯的。
取了一點姐夫留下的衣物給這人送上去。門沒鎖,一擰門把就推門進去。
然後趙羚宇便怔在門口,手上的衣物也掉在地上。
祁戰應該剛剛衝了澡,半裸上身,下身隻用一條浴巾兜圍。
這個男人背肌健壯,兩腿修長,臀部窄而緊實,一身還未擦幹的水珠將肌肉濡得發亮。這副軀體猶如鑄固的白銀,美得驚心動魄,可他的背上卻長著一棵樹。
盎然,茂盛,血淋淋。
一身收疤已久的舊傷呈現暗紅色,似錯亂的枝杈般從後背綿延至雙丘、大腿,很容易就讓人有所浮想,他遭受這場刀鑿斧劈的酷刑時,是怎樣令人不忍卒睹的慘境。
意識到有人不請自來,祁戰側過頭,以極其冷峻英挺的側臉對著門口。
趙羚宇語無倫次:“對……對不……我姐夫出國的時候留下一些衣物,他雖然沒你高,但比較胖……你應該可以——”
“謝謝。”男人轉身走過來,彎腰將地上的衣物拾起來,對他說,“你可以走了。”
“你的背……你的背上……”對方已經走出兩步,趙羚宇仍然怔著難動,便看見這個男人又側過臉來,眉頭一皺,門竟然自己關上了。
也許,是被風帶上的。
一夜無夢是因為將近一宿沒睡,趙羚宇把藏好的那枚戒指找出來,盯著它的蛇形花紋輾轉反側,他瞠目於一具能引起同性激賞的身體,更揮之不去那一身可怖的傷疤。
不是巧合,他記得夢裏祁戰的身體,背上也有這樣的疤痕。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屢次三番出現在自己夢裏?
為什麼這個男人戴著與趙可一模一樣的戒指?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那麼巧合地在危急時刻救自己一命?
……
各樣的念頭一行千裏,直到天近大亮的時候,他才淺淺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