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麵試郵件裏描述的大不相同,趙羚宇笑了一下,然後抬臉正視對方的眼睛:“我仍然想要這份工作,因為這年頭工作不好找,我又快餓死了。”
“這句話聽著還有點可信。”魯主編點了點頭,一直陰著的臉色也變好一些,“我來簡單跟你介紹一下這家雜誌社吧,我們在做一本名叫《獵亡人》的雜誌,你在市場上看見過嗎?”
“沒有。”打開天窗彼此都痛快,趙羚宇實話實說。
“那聽說過嗎?”
“也沒有。”
“沒有就對了!我們雜誌基本沒有銷售渠道,我們老板,也就是樊總,他也壓根不關心銷量,他隻負責大把大把地掏錢,讓我們自由發揮,每一期能做出來就行。”
趙羚宇露出不解的神色,這不是錢多燒的慌麼?
“沒錯,就是燒錢。”魯主編似乎知道這年輕人在想什麼,聳了聳肩,“有錢人大多有些我們小老百姓不理解的癖好,我們樊總就愛好一些老舊的東西,或者搜羅光聽著都嚇人的奇聞,反正他有的是錢,不止這棟樓是他的,這裏前前後後幾幢大樓,都是他的個人資產。”
趙羚宇沒開腔,魯主編自己說下去:“樊總很低調,其實我猜他本來也想高調,但他身體不好,豈止是不好,簡直就是古人們常說的癆病鬼。唯一的家人就是他老婆,可老婆又死得比他早,留他一個人也怪冷清的……”
走進辦公室這一路,能看出這個樊總嗜好禪意古風,再加上魯主編這一番話,趙羚宇立即腦補出一個糟老頭子,滿臉的花斑褶子,滿手的皺皮疙瘩,一走就顫,一動就咳,一副瘦弱軀體承載了幾十年的酸甜苦辣,脊梁再直不起來。
魯主編還要說話,突然手機響了。
電話剛一接起來,裏頭就傳來一個特年輕又特嘹亮的女聲,一旁的趙羚宇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魯非凡,我要吃楊桃,醫院附近沒有,你趕緊買了給我送過來!”
哪裏想得到這麼嚴肅刻板的男人竟然還是個妻奴,魯非凡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湊近話筒,壓低音量說:“你不能讓阿姨去買嗎?都給你找了倆了……”
“她們一個在給我捏腳,一個在給我捶背呢!”
“那先吃別的不行嗎,不是昨天才給你買了草莓和車厘子?”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吃楊桃!你馬上給我送過來!”
“別鬧,小乖乖,我這不是走不開嗎?樊總的秘書跟我說,他今天是要進公司的,我一直等著呢,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撞槍口上吧……你說對吧小乖乖……”
“那你找別人給我送過來!”
“別人也不想被老板抓正著嘛……”
“魯非凡!你他媽的不愛我!”
電話那頭的女人哪裏還聽解釋,電話“喀”一聲斷了。
這對話聽得趙羚宇簡直要發笑,這樣往死裏作的女人他也見過一個,個中滋味再了解不過。
“哎呀媽呀,愁死人……真是愁死人……”魯非凡一臉訕色地從位子上站起來,急得抓耳撓腮,一垂眼就看見了坐自己麵前的小年輕。
“哦對,你,就你了!我老婆在淮仁醫院裏保胎待產,你打的過去也就是起步費,路上給她買點水果,楊桃……她喜歡楊桃……”
“這個職位……”真沒勒索的意思,也就是想起來了,隨口一問。
“你被錄取了!”中年男人喊起來,話說得特別快,兩張嘴皮子就沒功夫黏合一會兒,“稅前六千,每個月飯貼、車貼、電話補助共計八百,出差實報實銷,額外的出差補助兩百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