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大的召開，遂使“解放思想”又成為人們議論的熱門話題。我們曆來提倡實事求是，在關於解放思想的問題上，我以為，也應該做一番實事求是的思考，而不應使其成為隨形勢的起哄。
解放思想應該有一個相對比較確定的對象。我們不可能要求12億中國人一下子都做到解放思想，也沒有那個必要。觀中國的實際，思想解放者，首先要針對各級決策者也即領導幹部。舉幾個特別的例子。“一國兩製”構想，是解放思想的產物。但這構想恐怕隻能由少數幾個決策者去提出，至多加上一些理論研究者，不可能是大多數中國人思想解放的結果。同樣的，經濟體製改革的一係列思路、方案，也隻限於少數決策者和經濟理論研究者，不可能是全體中國人的研究成果，更不可能是那些權不大位不高、說話無足輕重的人的成果。所以，對於社會廣大成員來說，他們的責任和作用，恐怕還在於如何把諸如“一國兩製”構想、經濟體製改革的方案等具體貫徹到實踐中去，使這思想解放的理論成果切實變為實際而不變形不走樣。這就是說，當一個新的思想解放的產物誕生之後，至為重要的，是更多的人必須以自身的行動去實踐它，使它對社會產生積極有效的作用。實踐而不違背這理論的初衷，這必然就牽涉人的素質問題，而且主要牽涉人的思想、文化、品德、作風等方麵的素質。
所以，從更普遍的意義上說，當前，對於廣大社會成員而言，努力提高自身素質，比解放思想有著更加重要的現實意義。以法製建設為例。執法者隻有不徇私枉法，才能真正做到執法。公民隻有自覺遵守法律，才能保證法製建設的健康發展。不徇私枉法，自覺遵守法律，本身就是對人的素質的要求。而人的素質，也是通過執法和守法來體現的。然而不容樂觀的是，現實生活中，執法者徇私枉法的事比比皆是。如山東省惠民縣公安局違法抓人，任意罰款，農民發誓要告倒違法者。如武漢市江岸區居民曹太婆狀告徇私舞弊、枉法斷案的法官徐斌，終使徐獲罪被判徒刑。又如遼寧省法院係統查處193名法官愧對“天平”，因為人情案、關係案、金錢案而被查處，等等。這些問題的發生，並不是執法者思想不解放，也不是他們不懂法，在具體辦案中由於某種原因無意犯了錯，而是他們本身就不具備應有的職業道德和良好的素質，是對法律和法製的有意踐踏。而惠民縣的農民和曹太婆狀告違法、枉法者的行為，又從另一個方麵反映了公民應有的素質——守法（明知執法者違法、枉法而以法律的武器與之鬥爭，應是守法的含義之一）。
推而論之，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社會生活中出現的許多問題，都是由於人的素質不高而人為造成的。俗話說，歪嘴和尚念經，再好的經也會念走了樣。如果社會中太多了歪嘴和尚，你就是再有多麼解放的思想，寫出怎樣好的經，也是枉然。中國的現代化建設事業，需要廣大社會成員的積極參與，黨的十五大為我們設計了開創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美好未來。把這美好的未來變為現實，需要具有高素質的中國人民的努力奮鬥。我想，如果我們的各級社會管理者、決策者真正做到了解放思想，如果我們的人民真正做到了有較高的素質，那麼，我們社會生活中的一些不正常現象就會大大減少，我們的國家就一定會呈現出一個更加美好的景象。
一九九八年一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