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最後一章的時間是1968年,這是一個瘋狂的年代,競選美國總統的議員肯尼迪遭槍擊身亡,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在一個月前也遭暗殺身亡。與此同時,美國政府將越南戰爭升級,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與物質損耗。應該說,作品中的科幻成分極大地豐富了作者的表現手段,並將對戰爭與人類命運的思考放在整個人類曆史和宇宙的角度,極大地拓展了讀者的思維空間,深化了作品的思想主題。

毛猿

《毛猿》是美國現代最負盛名的戲劇家,也是20世紀世界傑出的戲劇家之一的尤金·奧尼爾(1888~1953)的表現主義代表作,發表於1922年。

它的副標題是“古代和現代生活的8場喜劇”,其主題是探索人類歸屬問題。該劇是根據作家1917年發表的短篇小說改編的。全劇共八場,不分幕。

劇中主人公揚克是一艘油輪上的司爐工,他自認是一個超人,他一心一意追求合理的地位和合法的歸宿,但殘酷的社會使他陷入困境之中。揚克是司爐工中力氣最大、自信心最強的一個,他自認為是這艘油輪的驅動者,不無自豪地說:“我是終點,我是開始,我一發動,一切都轉了。”他看不起有錢人,卻被船上的有錢人視為毛猿,這使他突然發現自己原來被整個船艙之上的世界排斥在外,並沒有絲毫優越之處。他離開輪船去尋找歸宿,但他的所有努力都歸於失敗,走投無路的他不知道怎麼辦,覺得世界上沒有人理解他、同情他。第二天黃昏,他走到動物園。在大猩猩的籠前,他忽然感到那籠裏的大猩猩才是自己的知心朋友,他向猩猩傾訴心中的不平,還使勁打開籠門放猩猩出來。猩猩出籠後,揮動長臂把揚克緊緊抱住,豈料猩猩力氣太大,竟把揚克的肋骨壓斷了。揚克死在猩猩懷裏,他最後留下的話是:“太太們,先生們,向前走一步,瞧瞧這個獨一無二的一個地道的——野毛猿吧。”猩猩對此茫然無知,它把揚克扔進籠子,還關上了門。這樣,揚克終於在動物園的猩猩籠子裏找到了最後的歸宿。

粗粗一看,劇本似乎是寫勞動人民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不幸遭遇,但深入思考就會發現主要不是真實地、曆史地反映資本主義社會中現實的階級鬥爭和下層人民的痛苦生活,而是表現“人同自己命運的鬥爭”,人在這場鬥爭中“心理發展的過程”。作者試圖通過揚克同環境的衝突,表現人類在物質至上的社會中精神失去平衡,竭力尋求自己的位置而終究無所歸屬的永恒狀況。作者也曾斷言“人在追求不可企及的東西時,他注定是要失敗的,但是他的成功是在鬥爭中,在追求中”。實際上,作者企圖將揚克寫成是“每一個人”,“他努力尋找他的‘歸屬’,尋找使他成為生活結構中的一部分的那條線索——我們大家也都在進行同樣的努力。”他希望通過這部戲劇“指明這條失去的線索就是人們之間的相互了解。”至於揚克的困惑、迷惘,奧尼爾認為是人類普遍存在的、共有的,那就是人與人的衝突。在古代,往往表現為人與神的衝突,而今天它表現為人與他自己、與他自己的過去、與他所尋找“歸屬”的企圖的衝突。

《毛猿》中第8場揚克的獨白,它不僅是人物內心強烈情感的表露,也是人物自由聯想式的思維過程的外露,帶有很大的隨意性、跳躍性,往往是意念情緒的不規則運動。日本電影理論家岩崎旭則指出:“表現主義戲劇是企圖把人的思想意識中的世界,或者索性把人的潛在意識,用象征的手法整個搬上舞台。”因而,不少評論家都把表現主義看作戲劇領域的象征派。《毛猿》中象征很多,如劇中的大油船既象征了現代生活,同時又象征了遠古的野蠻生活。大爐間象征牢籠,也是現代人所處的尷尬與窘況的象征;主人公揚克象征人類;米爾德裏德小姐漂亮的白衣服和燒爐工人們汙濁的黑身軀象征著脆弱的幻想和醜惡的現實之間極端的對立。象征手法的廣泛應用,賦予《毛猿》一劇濃厚的寓言色彩。此外,劇作通過舞台造型和燈光布景的變換以及強烈的音響效果來渲染氣氛和突出表現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