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區文學概述

解放區文學,又叫延安文學,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和人民群眾創作的作品的總稱。解放區嶄新的生活給陳舊的中國文壇帶來了活力,解放區文學與其他地區文學相比,有如下特點:

一是作家與人民大眾的結合,帶來了作品題材、主題的鮮明變化。知識分子帶著個人空虛感情的淺斟低吟幾乎絕跡了;對廣大人民群眾生活鬥爭的描繪,開始在整個文學創作中占了優勢;而這種描繪,又在很大程度上滲透和飽含了作者自己與人民群眾血肉相連的革命感情。以《人民文藝叢書》所收的177篇作品為例,據周揚統計,其中“寫抗日戰爭、人民解放戰爭(包括群眾的各種形式的對敵鬥爭)與人民軍隊(軍隊作風、軍民關係等)的,有101篇。寫農村土地鬥爭及其他各種反封建鬥爭(包括減租、複仇清算、土地改革,以及反對封建迷信、文盲、不衛生、婚姻不自由等)的,41篇。寫工業農業生產的,16篇。寫曆史題材(主要是陝北土地革命時期故事)的,7篇。其他(如寫幹部作風等),12篇”。

許多作品通過民族鬥爭、階級鬥爭以及勞動生產題材的描寫,真切生動地反映了解放區各個方麵的變化,表現出人民群眾的新的生活風貌。其中出現了丁玲的《太陽照在桑幹河上》、周立波的《暴風驟雨》等優秀長篇。有些作家的創作還浸透著來自農民的樸實、親切、幽默、樂觀的氣息(如趙樹理的小說)。另有一些作家的創作則洋溢著真正從群眾生活和鬥爭中得來的詩情畫意(如孫犁、康濯的一些作品)。解放區文學內容上的這些特色,都是過去的作品裏所沒有的。

其次,就人物形象來說,人民群眾在作品中如同在實際生活中一樣真正取得了主人公的地位。毛澤東在《看了〈逼上梁山〉以後給延安平劇院的信》中曾經指出:“曆史是人民創造的,但在舊戲舞台上(在一切離開人民的舊文學藝術上)人民卻成了渣滓,由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們統治著舞台。”他認為這是一種“曆史的顛倒”,革命的文藝工作者應該把它“再顛倒過來”,“恢複曆史的麵目”。小二黑和李有才,喜兒和劉胡蘭,王貴和李香香,這些主人公無不是勞動人民。

作品對他們的刻畫,確實達到了異常真實的程度,根本扭轉了過去那種“衣服是勞動人民,麵孔卻是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狀況。這些人物從不同角度體現了新一代農民的成長。他們不再是過去作家筆下的那種單純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形象。即便是白毛女這樣一個受盡地主壓迫和摧殘的人物,也表現了勞動人民堅決的鬥爭精神。他們真正作為社會發展的推動力量,出現在文學中。作品有力地表明了這些在舊社會被壓在底層的小人物,一旦獲得了解放,其智慧、才能、性格就會放射出耀眼的光輝。自然,他們不是“神”,而是現實生活中的真實的人,是在革命鬥爭的鍛煉和考驗中成長起來的,他們的可貴之處在於來自群眾,又代表群眾。一般地說,作家們對這一點掌握得比較好,在塑造這些人物形象時,有的雖然表現了浪漫主義的理想色彩,更多的還是遵循了嚴格的現實主義原則,因此,作品的主人公大多可信可親。

解放區文學在運用群眾所喜聞樂見的形式和大眾化的語言方麵也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和自己民族的特別是民間的文藝傳統保持了密切的血緣關係。作家們從民間流行的多種多樣的藝術形式(像秧歌、戲曲、民歌、小調、快板等)吸取養分。比如新秧歌就是學習邊區民歌和民間秧歌的結果。新歌劇《白毛女》也是在群眾秧歌運動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民族形式的歌劇,它取材於晉察冀邊區的民間傳說,采用北方農民樸素生動的口語和富有民族風味的唱詞,吸收民族戲曲和民歌的曲調,形成了鮮明的民族風格和民族氣派。長詩《王貴與李香香》更是直接用陝北民歌《信天遊》的形式創作的,兩句一組,音節自然和諧,用語質樸,清新流暢,讀起來朗朗上口,富有形象性。

小說方麵,有些作品直接用了人民群眾熟練的章回體形式。趙樹理小說雖不用章回體,但作品語言通俗,情節曲折,故事有頭有尾,人物描寫生動自然,也都吸取了古典小說和民間說書藝術的傳統特點,具有濃厚的民族色彩。至於作品語言的大眾化,趙樹理更是優秀代表。周揚說:“趙樹理在他的作品中那麼熟練地豐富地運用了群眾的語言,顯示了他的口語化的卓越的能力;不但在人物對話上,而且在一般敘述的描寫上,都是口語化的。”

在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和中國固有的小說傳統的深刻聯係;他在表現方法上,特別是語言形式上吸取了中國舊小說的許多長處。但是他所創造出來的絕不是舊形式,而是真正的新形式,民族新形式。他的語言是群眾的活的語言。他在文學創作上,不是墨守成規者,而是革新家,創造家。

解放區的詩

解放區群眾文藝運動中,除了農村秧歌運動之外,人民大眾的革命民歌創作也出現了高潮。後者繼承了蘇區紅色歌謠運動的傳統,在新時期有了更廣泛的開展。群眾的詩歌伴隨著農民、戰士、工人出現在各個領域,發揮了重要作用。

許多民歌的作者自身就有一部遭受地主階級迫害的曆史,因此,他們的詩首先傾訴被壓迫的痛苦,控訴地主的罪惡。《趙清泰訴苦》一詩,便是典型的一例。該詩前言說:“晉城天水岑,在群眾翻身以前,有七戶地主組織了一個同泰會,統治全村,專憑高租大利,剝削窮人,……先後逼死85條人命。群眾翻身訴苦,趙清泰哽咽不能成語;他不是在說話,而是在唱,在哀歌,一字一淚,是痛苦,也是憤恨,直訴到暈死過去,情況非常動人。”他的訴苦詞,記錄下來便是一首充滿窮苦農民血淚和仇恨的歌。早在解放以前,詩歌就已成為農民與地主鬥爭的武器,許多村子裏都有李有才那樣的民間詩人。像《長工訴冤》、《佃戶話》等詩,就是他們編來揭露、諷刺地主的。《進了地主門》一詩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