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園子呀,”照兒慢聲細氣的道,“也就這樣清靜了才有趣,若添了人,倒覺得局促了。”
“都說肅家姑娘耐得住冷清,婢子卻覺得,肅姑娘她不是真的冷清,姑娘你才是真的愛冷清呢。”
照兒側眼一瞧彩溪,“哦?你倒接著講講。”
彩溪道:“婢子也說不好,總之就是覺得,肅姑娘多半因了她這病,又許是因著什麼不遂心的事,就譬如同那宸王爺的——”
“多嘴!”照兒輕斥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明明就是姑娘讓講,”彩溪眼一耷,癟了嘴,“人家才講。。。。。。”
照兒偷偷一笑,“你接著講,我怎麼就愛冷清了?”
“姑娘麼,人前愛說愛笑,那都不算什麼;背人處什麼樣,才作數呢。”
“不過去了趟京城,瞧把你伶俐的,”照兒不由得笑出了聲,“下次出來可不叫你跟著了。”
彩溪索性道:“婢子實在替姑娘不值。上年在望春閣,打從幼箴公主、蘭東郡主算起,誰也不及姑娘你十之七八,便是肅姑娘當日也在,姑娘也並不差她什麼。郡主與司徒家大姑娘是國戚皇親,日日宮內住著,同太後娘娘們自然近些,咱們便不比她們,可連蘇老太妃的族人都能得太後另眼相待,姑娘你卻。。。。。。雖說咱們吳家不屑攀附那些皇子,可畢竟委屈了姑娘。”
“另眼相待又如何,那位蘇姑娘不是奉旨嫁與詠川侯了麼?”照兒笑道,“怎麼,你也想我嫁去川中那麼遠?不過月令妹妹倒是在川中,上年一別,去了信也不見回音,當日一見如故,如今著實有些想她——”
這廂說著,忽聽身後傳來撲簌聲,兩人一齊回頭,卻見是隻鴿子。彩溪便要去捉,鴿子驚的撲騰著飛出邊廊,一頭栽進草叢。
照兒心善,料想必是受了傷,忙去將它拾了回來。捧在手上細瞧,未尋著傷口,倒見鴿爪上綁著一截封蠟竹管,便知是送信的。暗暗想道,近處除了肅家的茶園,並沒什麼像樣的人家,現今這情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竟是裝作不知的好!可到底又不放心將鴿子丟下,生怕被什麼山貓走獸叼去,就這麼猶猶豫豫的一路捧著,和彩溪出了院子。
院門外,兩個婆子正披著雨披等得不耐煩,見主仆二人出來,趕忙跟上,扶著照兒上了小轎,一個走去叫來不遠處候著的轎夫,一個在旁悄對彩溪道:“姑娘你也勸著咱們六姑娘些,又是風又是雨的,就這麼出來,萬一有個長短,回去可怎麼交代!方才轎夫還說,山路上老遠瞧見有人騎馬上來,怕是正往咱們這邊來呢——”
彩溪先是不以為然,“有人怕什麼,咱們不是也跟著人麼?”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這可比不得城裏,一個個高頭大馬的,跑的又那樣快,誰知道什麼人呢!”
說的彩溪也有些怕了,向轎夫道:“統共幾個人?要不回園子裏頭避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