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你在那弄啥哩,吃飯沒有?”
“吃了了,在這看電視哩。你來,這幾天忙不忙?”
“不忙,剛在外麵轉了一圈,吃了點東西,現在準備回去。我跟你說一下,我在網上給你買了個水杯,明天應該到,你到時候收一下。”
“買那幹嘛,我也不咋出去又,也不咋使。”
“後天不是母親節麼,上回你說俺姐給你買的水杯你忘車上了,我又給你買一個,也不著兒你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先用著,過段時間再給你買。”
“好,那我明兒去取一下。”
乘坐地鐵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馬上就是母親節了,就在網上看看有什麼好買的送給母親。挑東西的時候回想起來前段時間在家時母親不止一次提起說“上次在坐火車的時候,慌著下車,恁姐給她買的水杯也忘車上了,那個水杯可好看。”
母親暈車,平日裏不怎麼出遠門,在家的時候一般直接就用茶杯涼茶喝水,去做農活的時候就拿一個大的富光防爆水壺裝一水壺,很少用到水杯,直到去年母親去看望姐姐,姐姐擔心母親路上口渴,就買了個水杯給母親喝水用,母親才有了個像樣的水杯。
上次回家在家呆了一段時間,其間因為一些事情天天失眠,整天處於朦朧狀態,沒心幹任何事,感覺醒著睡著都是浪費。母親見狀便同我講“不要想太多,如果累了需要休息,就在家呆著好好休息一下,在家便不用擔心吃的住的?你看房子也整的差不都了,院子裏栽了一顆核桃樹,一顆蘋果還有一顆石榴,你想要留下的那棵槐樹也留在那裏,過幾天就要開花了。菜園子裏還有種的菜和果樹,桃花也開了,喜歡的話就去折一點插在你屋裏,你也好久沒好好在家呆了,這次好好在家呆一段時間。”感覺在母親身邊不管再過多久我都是個孩子。
小的時候比較饞吃的,因為是兄妹三個,家裏條件一般,母親隻會偶爾買點東西給我們吃,我是老小,也是最皮的,每次都會要求多得到一些。母親每次都會把買回來的零食分次給我們,一次的量不多但足夠解饞。一年春夏接替的時候,槐樹的葉已經長到可以含著在嘴裏吹出響聲,一位騎28大扛的阿姨載了一鐵筐的糖果,在我們村叫賣,我央求母親買一些,母親就在包著彩條布的鐵筐中挑了一大袋子糖果。我記得那袋糖果價格是兩塊,有兩百顆糖果,在那以後的很長日子裏每天去上學之前母親總會給我兩顆糖。
03年非典的時候,我剛好小升初,那年夏天感覺到處都如同電視裏麵宵新禁一般街上人很少,進出村子都需要測體溫登記,周圍都是人心惶惶的氛圍。母親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多喝黃黃苗(蒲公英)泡的茶可以預防非典,就自己拿個籃子去村子的後坡上去采摘黃黃苗給我們泡水喝。那段時間我的水杯裏麵經常會有幾顆棵有花的或者沒有花的黃黃苗。我當時也不知道喝黃黃苗對於對抗非典有沒有用,不過非典就在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黃黃苗泡的水的日子後慢慢的銷聲匿跡了。
10年的時候我不負眾望的考上了大學,我的錄取通知書是母親收的,那似乎是我至今唯一可以讓母親驕傲的東西。在收到錄取通知書後的一個晚上,母親在家裏院子裏放了一張桌子,在桌子上擺放了從集市上買回來的東西,在桌子前方點上了兩顆蠟燭,然後就在在桌子的前邊燒起了紙錢。我問母親做這個幹什麼,母親說自己曾許願如果我能考上理想的大學就請過往保佑的神明吃上一頓好的。那年我沒有讓母親失望,母親也兌現了對路過保佑我的神明的承諾。
12年,大家都在等著彗星、隕石、災難、疾病、怪物等來印證那個古老的瑪雅預言,在12月21日的快來的時候,我接到母親的電話。她給我說讓我去買點蠟燭再買點吃的和水,我問她買那些幹什麼,她說有人跟她講天要黑上三天三夜,還會停水停電,還跟我說如果買不來蠟燭就跟她說,她給我寄一些。我跟她說我過會去買,這都能買的到,不用寄給我。瑪雅預言的日期如約而至不過太陽也照樣升起了,清晨比昨天冷了一點,別的一切如昨日。
現今又是幾年以後,院子裏今年的槐花已經全部謝了,現在應是一樹的綠葉,果樹應該又長高了一些不知道開始接果子沒。
老舍先生曾在《我的母親》中寫道“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有母親的人,心裏是安定的。”
前段時間看了個小的采訪視頻,是關於自己剩下的日子和父母剩下的日子,看完視頻以後想起了很多事,突然感覺自己現在認為需要急著做的很多事情沒那麼重要了,餘生多陪陪他們便可知足,也願路過的神明保佑他們願安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