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北方的莊稼熟了,中國全麵抗戰的號角吹響了(1 / 3)

從南京回來後,高興了沒幾天,閻錫山的心就沉了下來。險惡的局勢不容他喘息。到8月底,南口、張家口相繼陷落,晉北完全暴露,戰火很快就要燒到他的家門口。

他在太原呆不住了。9月初,他匆匆擬定了一個“大同會戰”計劃,自己則於雁門關下的太和嶺口設立行營,親自督戰。

位於代縣以北40裏的雁門關自古以來就是一座“名關”。它又名“西陘關”,《唐書·地理誌》載:“西陘,關名也,在雁門山上,東西山岩峭拔,中有路,盤旋崎嶇,絕頂置關,謂之西陘關,亦曰雁門關。”相傳每當春雁出塞時節,雁銜蘆葉,翱翔半晌,葉落方可渡關,雁門關由此得名。雄關依山傍險,高踞勾注山上,東西兩翼,山巒起伏。長城矗立在山脊上,其勢蜿蜒,東走平型關、紫荊關、倒馬關,直抵幽燕,連接瀚海;西去軒崗口、寧武關、偏頭關。觀其形勢,確是“外壯大同之藩衛,內固太原之鎖鑰,根抵三關,咽喉全晉,勢控中原”。

“天下九塞,雁門為首”的這座雄關能扼製住強大日軍的進攻勢頭嗎?在一個天氣陰沉的日子,閻錫山率第二戰區指揮機關來到距雁門關尚有十幾裏路程的太和嶺口。本來他想選擇一個和風麗日的時辰來這裏的,無奈這一陣子天氣一直不好,而情況又越來越緊急,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下車後,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地勢。雁門關下的太和嶺口,被從山澗順下來的一條幹溝切成了兩半,河西靠太原至大同公路的一側稱作西梁,河東靠雁門山的一側謂之東梁。第二戰區行營就設在東梁山脊下的一個坐東朝西的小小院落裏,除了隱在山崖下的那孔穿堂窯洞外,還有一堂兩屋的三間向陽瓦房,窯洞可供防空使用,平房可當會議室以及侍從們休息之用。閻錫山對部下選擇的這座院落十分滿意。

站在這座小小的院落裏,能夠看到不遠處巍峨雄峻的雁門天險。早晨,往往是霧氣飄蕩,混混沌沌,迷迷蒙蒙,如入仙境。過一會兒,山風呼嘯,霧氣被翻卷成縷縷雲帶,飄落在山凹,臥地枕石,悠然而歇了。此時,峰巒沐浴在陽光下,珠光水氣,斑斕奪目,閃閃爍爍,猶如金盔銀甲。麵對此情此景,閻錫山的腦子裏不由得湧出唐人李賀的詩句: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閻錫山終日被一種複雜的情感所困擾。如今,日本人又心懷滅亡中國的欲火,舉兵來到了他的家門口。日軍鐵蹄所過之處,狼煙四起,生靈塗炭,他這個最不想和日本人為敵的人,已經沒有了退路。麵前這美好的河山,究竟會屬於誰?對於個人前途的憂慮,常常使他夜不能寐。

此時平綏路東端的戰略要地南口已經失陷,山西也已出現混亂的局麵,謠言四起,人心慌慌。在晉北通往太原的各主要道路上,不斷有成群的傷兵和潰兵走過,他們沿途搶奪財物,胡亂放槍,騷擾百姓,散布流言,對民心和士氣影響極大。這天一大早,閻錫山在指揮部的院子裏散步,他突然回過頭來,問他的參謀長朱綬光:“張培梅現在哪裏?”

雁門關下的崞縣中泥河村。每到傍晚時候,人們就見村口的官道上有一個老人在溜達,有時見他一大早背著糞筐到田野裏撿糞。他50出頭的年紀,濃眉大眼,走起路來昂首挺胸,盛氣逼人,顯出一身豪俠之氣。他就是名震四方的前晉南鎮守使張培梅。

1907年,22歲的前清秀才張培梅來到保定陸軍速成學堂學習,在他的同期同學裏,有一個叫蔣中正的人,日後曾經主宰過中國的命運。

畢業不久,他就參加了推翻清王朝的戰鬥。在率隊攻打山西巡撫大院時,有人說:“擔當此重任,應不要命。”他慨然答道:“要命者絕不革命!”後來他曆任團長、旅長、晉南鎮守使等職,1926年晉升為陸軍中將。

在晉軍中,張培梅素以強硬派著稱。他為人正派,辦事認真,能征善戰,打起仗來勇猛無比,敢作敢當。他信奉“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慈不掌兵”、“軍中不斬不整”等信條。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閻錫山派4個旅的部隊出兵娘子關,阻截吳佩孚調兵北上,張培梅受命指揮兩個旅擔任左翼作戰。但這兩個旅的旅長——劉樹藩和龔奉山貪生怕死,畏縮不前。而且劉樹藩仗著是閻錫山的親信,拒不從命。張培梅一怒之下,將這兩個旅長斬首,並將兩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掛在營門口示眾。張培梅從此聲名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