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紹竑點點頭。當他們往下走時,見一群老百姓扭著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來到他們麵前。黃紹竑問:“怎麼回事?”
老鄉們七嘴八舌地說:“老總,這人說話的口音不對,像是初學說的東北話;他穿的衣裳也不像本地人,可能是日本的便衣探子。”
黃紹竑對徐佛觀說:“徐參謀,你會日語,就用日語審訊一下,如果是日本特務,就斃了他!”
黃紹竑帶其餘人先離開高地,不一會兒,徐佛觀從後麵追上來,說:“那人果真是日本探子,從他嘴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就在高地上把他槍決了。”
“敵人的探子既然已到這裏,說明日軍離這裏不遠了。可是,我們的部隊在哪裏呢?……”黃紹竑像在自言自語。愣了愣,他果斷地說:“立即發車回太原!”
當日晚間,黃紹竑趕回太原,他顧不上休息,馬上去見閻錫山。沒等他把娘子關方麵的情況彙報完,閻錫山就打斷他,說:“季寬兄,我認為晉東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今天接到第一戰區發來的電報說,敵人從昨天開始進攻石家莊地區,程司令長官已令所部沿滹沱河兩岸布防。調歸咱們的孫連仲第26路軍,除第30師留在現陣地歸馮欽哉指揮外,其餘的正車運山西,先頭部隊已運到太原附近,你在井陘看到的那些部隊,正是第26路軍的後續部隊。調歸咱們的馮欽哉第27路軍和曾萬鍾第3軍估計已進入滹沱河沿岸陣地,以便阻敵前進。而局勢並未到敵人馬上進攻娘子關的程度,因為石家莊尚未失守。”
黃紹竑急忙說:“副委員長,我卻認為娘子關方麵情況相當危險!第一是正麵布置得太寬,北起龍泉關,南至馬嶺關,直線距離就有150餘公裏,僅有馮欽哉部、曾萬鍾部加上孫連仲的1個師共6個師防守,都是一線配備,沒有重點,也沒有機動部隊,敵人如突破一點,則全線都要動搖;第二是尚未明確指定統一指揮的人。這種狀況,令人憂慮!”
閻錫山說:“在娘子關防守的部隊是少了點,但第一戰區的部隊仍在附近嘛。”
黃紹竑說:“第一戰區已決定放棄石家莊,平漢路我軍南撤後,我料敵人必以主力向娘子關進攻,策應忻口的會戰,以少數兵力壓迫南撤的我軍。我軍在平漢線上屢次潰退,即使是少數敵人南下追擊,也很難對它進行反攻,無法牽製進攻娘子關的敵人。因此,娘子關相當危險!”
閻錫山似乎有點動心:“季寬,你說怎麼辦?”
黃紹竑說:“我建議把孫連仲部調回娘子關方麵,作為預備隊伍,以備不測。”
閻錫山聽罷,站起身踱了一會步,然後說:“也好,就照你說的來,叫孫連仲停止西進,暫在陽泉一帶集結待命。季寬,我問你,由誰統一指揮這些部隊好?”
黃紹竑說:“我看讓孫連仲指揮即可。”
“馮欽哉、曾萬鍾都是老軍務老資格,孫連仲雖然資格也很老,但對馮、曾兩人平時沒有多少關係,指揮起來一定有困難。”閻錫山雙手插在褲後腰上繼續踱步,“季寬兄,你擔任娘子關一線的總指揮如何?”
黃紹竑怔了一下,沒說什麼。閻錫山定定地望著他:“季寬,我看隻有你老兄以戰區副司令長官的身份前去統率,方可確保晉東戰事的勝利。如此,我可以專事晉北作戰,晉東方向我就放心了!”
見閻錫山決心已定,黃紹竑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10月10日下午,當數路日軍高舉太陽旗“和平”開進華北重鎮石家莊之時,黃紹竑的幕僚們拿出了正太路方麵作戰方案,交閻錫山批示。這個方案的第一條這樣寫道:
為確保山西,將來收複華北失地容易,使我晉北作戰軍無後顧之憂起見,以第一戰區由保定南移之部隊,進占娘子關山地確實保守之,並相機進襲石家莊,威脅由平漢路南進之敵。
閻錫山看了這個方案後,未假思索便立即表示同意。
10月11日淩晨,太原城籠罩在明明滅滅的燈火之中,尖利的冷風撕扯著路邊紫槐樹上的殘餘樹葉,街道上呈現出滿目荒涼景象。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娘子關戰役總指揮黃紹竑乘小汽車直奔太原車站,然後轉乘專列小火車駛往娘子關。他的指揮部人員除了高參陶鈞、裘時傑、徐佛觀和兩三個副官外,閻錫山撥給了他一部電台和幾個電務人員,另外還有一支200多人的衛隊,他們幾乎全是廣西人,是從桂軍中臨時抽調而來的。
這支衛隊的武器,步槍是南京軍政部撥給的,黃紹竑向閻錫山要機槍,閻說太原兵工廠已經停工,太原已無庫存。黃紹竑堅持非要部分機槍,不然,光靠步槍,他這個副司令長官的安全沒有保障。閻錫山隻好從別處撥來9挺輕機槍交給黃紹竑。
小火車在高低不平的正太路上緩慢前行,黃紹竑感到肩頭的擔子分外重。眼下,在娘子關一線布防的部隊,共有8個師6萬餘人,黃紹竑自從軍以來,從未一次指揮過這麼多的部隊,然而,這些部隊全是“雜牌”,“雜牌”軍最突出的毛病是裝備低劣,各行其事,不聽指揮,甚至互相拆台。因此,對於娘子關之戰的前景,他難以感到樂觀。
11日傍晚,黃紹竑的專列駛抵娘子關車站。高參陶鈞說:“陝西軍第17師趙壽山部就在附近,是不是讓趙師長來見見長官?”
黃紹竑想了想,說:“還是我親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