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根錯節的大榕樹似乎在昭示著壩美村的曆史是那樣的久遠。而深深植根在這片土地上的那些古老的習俗又為這裏增添了更多神秘的色彩。
或許正是因為壩美人世代生活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至今,村中仍保留了比較完整的小農經濟社會形態,呈現出男耕女織、雞犬相聞、鄰裏和睦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圖景。而一些古老風俗也得以在這裏世代相傳。現在,村中仍然定期舉行圍魚、對歌、演練古兵器等傳統活動。
那些不知道沿襲了多少年的古風遺俗,以及這些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的水車仿佛把我們帶回到遙遠的過去。但不論是外麵的世界還是壩美村的曆史,對於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來說,似乎真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自然賜予他們的這一處真正的人間樂土。
村民們說,隻要有了鹽,他們甚至完全可以斷絕與外界的一切往來。
壩子裏的水田,一季水稻就能產出足夠的口糧。村前的壩美河除了可以灌溉農田,還出產各種肥美的魚蝦。多數人家自己種植油菜,自己榨油。山坡上生長著茂密的茶樹,可以自己炒製上好的茶葉。每個家庭都能釀製清醇的米酒,一些人家還種植棉花,自己紡線織布做衣服。這些都夠一年的家用。在這裏,壩美人盡可以自得其樂,過上自給自足的安樂生活。
在這個似乎遠離現代文明的遺世獨立的小世界裏,好像一切都可以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持續下去。生活的一切都在古老既定的軌道裏前行。人們甚至清楚地知道,每天的太陽會從山的哪一個縫隙升起,什麼時候照到自己家的房簷,雖然他們離外麵的世界是如此遙遠,但是這是祖先為他們早已安排好的生活。
桃源外的世界
一場小雨過後,濃濃的、濕濕的霧氣籠罩了整個村寨和田野。天剛蒙蒙亮,村民們便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每天清晨,各家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河邊挑水。由於整個冬天的持續幹旱,如今河裏的水流已經越來越小,但在村民的記憶中,即使再幹旱,壩美河也從來沒有斷過水。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村裏的年輕人要到洞外的法利村去趕集,當地人稱為趕街。
法利村距離壩美隻有兩三公裏的路程,同樣是一個不大的壯族村寨。過去,法利村並沒有集市,去年,由於一條新修的省道經過了這裏,法利村的集市才逐漸建立起來。
對於壩美村的村民們來說,趕法利街可是他們生活中的大事,即使不買什麼東西,許多人也要趕來湊個熱鬧,看看各種新奇的商品,聽一聽外麵各種有趣的消息,等回到村裏再把這些消息告訴其他人。
今天,黎學鄭和他的媳婦來得很早,因為中午的時候會有一批遊客到他家吃飯,他們需要采購許多食品。這兩年,隨著到壩美村旅遊觀光的人越來越多,壩美這塊本來就不大的土地已經不可能滿足人們的全部需要了。
但是,除了趕街、買東西,一些村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到這裏的小賣部等電話。
這幾年,壩美村的一些年輕人開始陸續出外打工,臨行前他們會跟家人約好,每到趕街的日子,便在這裏等著他們打來電話。
一部公用電話成為他們與家人聯係的唯一途徑,而通過它也開始逐漸拉近壩美與外部世界的距離。
在那些出去打工的年輕人裏麵,儂福亮屬於最早的一批,他也是走過地方最多,見過世麵最廣的壩美人。他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離開壩美到昆明時的感受。
儂福亮說,他第一次到昆明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都市裏麵的人山人海、車水馬龍。那個時候儂福亮還不知道馬路怎麼走,一直擔心車會軋到他的腳。都市的樓房更是讓依福亮感到驚詫,幾次抬頭看向樓頂,以至於帽子都掉到了地上。儂福亮還說笑道,那時候的城裏人看到他,一眼就能認出他是“鄉巴佬”。
在外麵度過兩年多的打工生活,儂福亮又回到了壩美。他說,他受不了大城市的喧鬧和嘈雜,還是喜歡壩美的寧靜。雖然生活苦了點,但是他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在壩美村有一個用粗木棒圍住的草房,約有十多平方米,村裏人把它叫做“老人廳”。過去,村裏麵的大事都要由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在這裏商議決定。如今,村裏有了民選的村民小組,但老人們還是要經常聚在一起開個會,他們說,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能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