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華何處是橋山(上、3)(3 / 3)

“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沒了牛脾氣?”

鬆了手,牛就桀驁不馴,一抓牛鼻,牛就不動。想了好久終於明白,原來,牛被他砍傷的部位正是鼻子中間。抓住牛鼻子,牛的傷處疼,就不能動,也就不會被掙脫。臣胲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拿住了你的要害!”於是學了一個經驗,幹脆把韁繩直截從牛鼻子傷處穿了進去,牽著它走。

從此以後,牛就耳提麵命,乖乖的聽他擺布。

這就是臣胲服牛。

亞洲是野牛原種的棲息地。考古學界對華北、東北、內蒙古以及四川等地,更新世不同時期地層中發掘出的,不下七個水牛種的化石研究,可證明其中至少有一至兩種,後來進化而成為現代的家水牛。牛馴化於新石器時代,臣胲因一個偶然的行為,製服了這個龐然大物。牛成為之後農耕社會第一生產力,那是以後的事,但是在當時,人們可以說什麼獸都可以養,就是牛這個動物養不了。因為牛力氣大,脾氣也大,不如馬的性格比較溫順。養牛隻能養小牛,小牛犢子,大的養不了。

臣胲服牛也自以為得意,但他的牛隨後就出了問題,牛鼻子的傷口爛了。誰都知道,這樣牛就會死,臣胲無可奈何,他不會治療。這一天牽著牛去丘上放牧,餓了,撿了一堆枯樹枝烤餅吃。放牛結束回家時經過這裏,草灰裏還有一塊沒吃完的麵餅,牛伸過頭去吃,餅吃了,也粘了一鼻子的灰。他也沒在意,第二天突然發現,牛鼻子好了許多,竟然不再流血。這給了臣胲一個啟迪,再去丘上看,烤火的是皂角樹。他就拿它繼續燒灰塗牛鼻,牛的鼻子以後就好了。慢慢地琢磨下來,他發現最好的是老皂角樹,特別帶針的樹皮。

這成了臣胲的獨門絕技,服牛這個龐然大物的唯一辦法是洞牛鼻。而洞牛鼻必須同時塗藥,什麼藥管用,隻有他會。當然,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牛可以負重,使人省了許多力氣。這一次,幫助共工堵水,牛成了氏族第一功臣。但是,正如玄冥所說,洪水雖然不再衝進來,田園裏的水卻也排不出去。四野一片白茫茫,五穀淹在水中,看不見一棵青苗。村子都被淹了,也有被淹死的人。臣胲雖然把自己的住地堵成了一個圍城,但圍城裏依舊的一片澤國。他也懷疑堵的效果:“堵,他媽的是堵住了,但我們都住在水缸裏。”

這一季,雨水大,洪水也大。不長時間又有幾處新決口,水還是那樣橫流。共工堅定自己的做法:“堵,再堵。”人都沒了信心:“前頭堵,後頭垮,折騰死了。”

而顓頊這裏,扒河的人熱火朝天。

女人們把飯送上工地,到引河南頭對挖河人說:“北頭還有一摣遠就挖通了,人家肯定比你們快。”到北頭也這樣:“人家已經合龍了,就等你們呢,快一點呀。”

句龍說:“不要你們來激將。”

句芒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不過,累,我不怕,就怕白費功夫。”

玄冥挖得起勁:“女人都信心十足,你們怎麼沒信心?”

顓頊說:“你好像比哪一個人都有幹勁。”

“不是我有幹勁,是你做了我想做的事,而這件事一定是會成功的。從這裏連通兩河,比從我那裏更近,是一條最短的直線距離。馬頰河支流多,自成水網,一旦導入這一水係,水勢再大也不會有蓄積。沒有對這一線路的準確勘察設計,就是把整個若水流域的人都弄來,這麼短的時間也挖不成水網。我勘察了好長時間才弄懂,你這麼快就知道了,怪不得蓐收他們之前說你是神,原來你真是神。”

“哦,玄冥,我不是神。一個人要想做好一件事,必須是學而不厭,我就是向你學習來的。”

句龍跑來:“快,快,北端已經挖通,底下怎麼辦?”

玄冥當然知道怎麼辦,他顯得比誰都興奮:“我們終於成功了!顓頊大人,請把這接通若水最後一鎬的榮耀,讓我來完成好不好?這,是我好久以來的心願啊。”

顓頊同意了。玄冥匍匐在地,向著南天拜禱,然後揮起大鎬,扒開了引河與若水河的接合部。看那水滔滔滾滾順著引河一路衝去,所有人不辭勞苦跟著水流跑,跑了不到一個時辰,看著那水泄進了馬頰河的兩股河道,然後滔滔不絕的流向遠方。

人們跳著,喊著,把顓頊高高的舉起。

這一天早上,人從睡夢中醒來,看外麵的水都落到了地麵。盡管天上還在下雨,但水勢有減無增,房屋不泡在水中,人不再蹚水走路,青苗一棵棵挺起了枝丫。顓頊排水成功,同一地域的共工氏部落,同樣享受這一成果。他們歡呼雀躍:“共工大人成功了,終於把水堵住,龍神保佑了我們。”

玄冥回來了,告訴說:“是顓頊導水,消滅了水患,他才是我們的龍神。”

殺了一隻羊,帶領族人送到高陽。匍匐在地:“謝謝你救了我們,我玄冥發誓永遠尊奉你,海枯石爛。”

多少代以後,大禹的父親鯀治水,《國語。周語下》記載,采用的即是共工的方法。“壅防百川墮高堙庳,以害天下。”即是把高地鏟平,低地培高,在平坦地麵上修築堤防。這種用土堤擋水而不疏通河流,水則漫流不遵其道,依然會泛濫成災。所以共工和鯀治水,都遭到失敗。大禹治水至今被人傳頌,采用的是和顓頊玄冥一樣的方法,疏導。原來他們都是向自己祖先學來的,隻是師承不同。

《史記?律書》:“顓頊有共工之陳,以平水害。”意思是顓頊治水成功,是因為有了共工陳述的意見和主張。《考古中國》考據,向顓頊陳述治水方法,幫助導水,是共工的族人玄冥,而不是共工。如果說成是共工,也可以,因為玄冥就是共工氏的。

有專家認為,傳說中昌意封若水,所謂的若水不是濮水,而是原始河流黃河支流金堤河。與馬頰河老馬頰河兩河相連接的那一條十幾華裏長的引河,曆史上就是顓頊打通的。金堤河和馬頰河都不是人工河,那條引河是人工河。

水患平息了,穀又掙紮著生長,人們都有了生機。不僅僅是生存有了保障,而是在他們身邊有一個顓頊,他是新生活的希望。看到玄冥也投奔了顓頊,共工氏的其他部族開始動搖,信仰高陽氏的部落一個一個擴大,幾乎占據了整個若水流域。

這一天,共工去巡視水情,看見一個與自己鄰近的氏族搬遷,就問怎麼一回事?首領支支吾吾:“房,房子被水衝,啊衝垮。重,重建呀。”

“重建家園是好事,但也不需要離開這裏呀?”

“哦,是,是嗎?”

他也沒當一回事,就走了。等到巡視回來,看這個氏族已經人去屋空,滿地都是來不及帶走的生活用品。他還好笑:“搬家也搬得這樣慌慌張張,跟個逃跑似的。”

臣胲說:“你不知道,他們就是逃跑。”

共工奇怪:“跑什麼?”

“怕你不給他們走,瞞著你。”

“我為什麼不給他們走?”

“你還不知道?他們不是正常的搬遷,是投奔顓頊去的。已經有很多氏族,離開空桑,向高陽移村並戶。”

共工大吃一驚:“有這麼回事?”

叫臣胲去喊了勾正和後土來:“天下事,一而再不可再而三,他們這是要讓我成為孤家寡人。”

勾正一把火,把這裏的房屋燒個幹幹淨淨:“滾他媽的,早走早好,騰個地方堆草。”

後土冷靜著:“放火有什麼用。”

勾正泄憤道:“放火怎麼了,我還要殺人。共工大人,玄冥和你是一個媽媽生的,竟然也投靠了顓頊。你說,他該不該殺?”

臣胲說:“要殺就殺引狼入室的蓐收和小祝融他們,不把顓頊留下來,哪有這麼多的事。”

共工問後土:“你幾回料事準確,現在,想聽一聽你的意見。不過我告訴你,你同意,我打;你不同意,我也一樣的打。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勾正奚落後土:“他肯定還那話,不能打。”

後土卻說:“不,必須打。”

共工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也說要打?”

後土說:“是的。道理很簡單,再不打,我們就要退出這一塊土地了。過去來這裏開疆拓土,倘不如意還可以退回黃河南,樹欲靜風不止,現在連河南我們也回不去,成了顓頊的天下。不過,要打不是打那些背叛的氏族,而是一步到位,直接打高陽。”

共工問為什麼?

“我說過,把人打到顓頊那一邊,成了我們的敵人,不上算。現在還是這句話,人心皆趨利避害,打顓頊,許多人首鼠兩端,隻會坐山觀虎鬥。殺雞儆猴,不如就殺猴。”

共工聽了興奮:“說的好,打蛇打頭。”

臣胲說:“打顓頊我不反對,就是怕他們的真金,這一次顓頊扒河,使用的都是那個東西。從若水河到馬頰河,長長一條線都是雪亮鋒利的金光,叫人看了害怕。”

“不是為了消滅顓頊,就是為了奪金,這個仗也要打。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現在就向高陽進攻。”

就在這時,黃帝來到兩河流域巡遊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