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中華何處是橋山(下、1)(2 / 3)

隸首不肯聽:“你說這個,與我的計曆有什麼關係?”

“與你的計曆無關,但與我的計曆有關。”

“你,你也會計曆?”

“是的。你記曆根據月相,我計曆根據日相。月的一個朔望為三十天,一個春夏秋冬十二個月,為一歲。日,是以十天為一旬,上中下三旬三十天為一個月。同樣,十二個月為一歲。也學你比擬萬物生長,以旬日計。第一日是日升天,如穀物萌芽破土,一種新生的力,似箭刃刺穿鎧甲,我把它叫做甲之日。第二日是日的光芒,如穀物生長萌芽軋展延伸,為軋(乙)之日。第三日是日的普照,如穀物出土成形,炳然之勢,為炳(丙)之日。由此逐日推演,第四日第五日直至第十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日月經天,陰陽同世。日為陽,是萬物的主宰,日曆是母曆。十二月辰是月曆,月為陰,是子曆。日辰和月辰組合,六十甲子一個循環。”

大橈創曆,也模仿隸首十二地支形成之源,以萬物滋生,生長,成熟直至再種植過程。後世傳承了他們的思想,從文字到意義。如甲是象形字,其小篆字形像草木生芽後,所戴的種皮裂開的形象,源義為種籽萌芽後所戴的種殼。《說文》:“甲,東方之孟陽氣萌動。從木,戴孚甲之象。”《六書故》:“甲象草木戴種而出之形。”乙的甲骨文字形,象植物屈曲生長的樣子。《說文》:“草木冤曲而出也。”司馬遷在他的《史記?律書》裏,對天幹地支的源義,也分別做了同樣解釋。如:“甲者,為萬物剖符甲而出也;乙者,言萬物生軋軋也。丙者,言陽道著明,故曰丙;丁者,言萬物之丁壯也,故曰丁。”“其於十二子,子者,滋也;滋者,言萬物滋於下也。???卯之為言茂,言萬物茂也。”

大橈說到這裏,隸首竟然目瞪口呆。手中的茶碗都打翻了,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倉頡望了他一眼,暗暗發笑。插話道:“第九日比擬得好,壬好比女人妊娠,五穀入土孕育,等待再生。第十日叫癸,意思更深奧,揆度萬物種植之得失。我曾經給隸首創造的月辰造字,再給你們發明的日辰造字。”

隸首站了起來,肅然起敬道:“好一個大橈,你堪稱三老。好,好,我讚成你的母子曆之說。把你的母曆和我的子曆兩兩配組,甲乙丙丁子醜寅卯,六十甲子一個循環,永無止息天長地久。是不是可以這樣計算,甲子年乙醜月丙寅日丁卯時?”

大撓說:“是的。”

“黃帝大人,這一回出巡不虛此行。這是一部完整的曆法,如果你同意,我建議就把它叫做《大橈曆》。”

大橈誠實地說:“不,就像高陽氏規劃疆域,是完善黃帝大人的邦國體製一樣,我的日曆僅僅就是完善你的月曆。你創曆有黃帝參與指導,而我創曆是和顓頊共同完成的。如果要命名,也應當叫《顓頊曆》,他是我們這一時代的代表人物。”

“好,好,就叫《顓頊曆》”

大橈創曆,史料有所記載。《呂氏春秋?尊師》:“黃帝師大撓。”高誘注:“大橈作甲子。”《五行大義》甚至說,幹支都是大橈創製的:“采五行之情,占鬥機所建,始作甲乙以名日,謂之幹。作子醜以名月,謂之枝。有事於天則用日,有事於地則用月。陰陽之別,故有枝幹名也。”清?龔自珍《辨仙行》:“九皇五伯升且淪,大橈以來未浹旬。”

《考古中國》考據,十天幹是大橈創製的,十二地支是隸首創製的。大橈不是黃帝之師,他們甚至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他是顓頊的雨師。“(顓頊)帝使大橈作甲子,以十天幹配合十二地支以紀時。”

《史記》把創曆的成就歸功於顓頊,說他:“洪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養材以任地,載時以象天。”“察日辰之會,以治辰星之位。”。指顓頊有謀略,曉事理,善於創造財富,按天象劃分年曆四季。《顓頊曆》,是我國最早具有科學性的古老曆法,人們從此進入了治曆明時的新階段。後人把隸首創造的叫月曆,顓頊的叫日曆,月曆十二年一循環,日曆六十年一循環。

顓頊也被尊為“曆法之宗”。

考古界對《顓頊曆》的資料有所發掘。有學者認為,真正的《顓頊曆》實際上就是秦曆,也有學者認為,是秦代沿用了顓頊曆法。總之,顓頊創曆是不爭的事實。

《史記》稱十天幹叫十母,十二地支叫十二子,合稱十二母子。多少代以後,黃帝的子孫們有一個氏族叫夏後氏,號華夏族的。不以母子稱,而以杆枝稱,意思是十天幹如樹的杆,十二地支就是樹的枝。如《運氣學說》:“始作甲乙以名日,謂之杆;作子醜以名月,謂之枝。”簡化成“幹支”。日為陽,代表天,“幹”又叫“天幹”。月為陰,代表地,“支”又叫“地支”。

沒有文字記載新石器時代使用了幹支記年,我國有史可載的幹支記年始於周共和元年。但在西安半坡遺址發掘中,陶器上已經有“中丙,帝乙”字樣,可以證明天幹地支創造於黃帝時代,他們已經在開始使用了。甲骨文中已有完整的六十甲子,天幹地支記日,一月至十二月,甚至十三月的曆法。

黃帝住了一段時間就要離開,顓頊和五官把他送上馬車。他問:“黃帝大人,您還要繼續巡視嗎,底下要到哪裏去?”

黃帝說:“我還想去黃河之南。”

顓頊沒有說什麼。蓐收說:“黃河之南隻要有人的地方,都信奉高陽氏。你所看到的,都會和這裏一樣繁榮昌盛。”

黃帝正要說話,這時臣胲來了。

句龍說:“這個家夥怎麼來了?”

看他見了黃帝就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行大禮:“共工氏恭祝黃帝大人長壽無疆。”

句龍奚落他:“嘿,怎麼不說共工是大人了?”

黃帝已經坐上了馬車,問道:“你是誰呀?”

臣胲站起身來,回答說:“我叫臣胲,是共工氏的使者。知道黃帝大人來到了若水流域,敬請您去巡視。”

臣胲似乎是有備而來,不等黃帝再問,滔滔不絕介紹起共工。如何發展生產開荒墾地,良田改造扒河治水,橋涵路道繁殖人口。等等一係列豐功偉績:“天下看若水,若水看空桑,空桑五穀豐登,六畜興旺,黃河南北人心所向。顓頊雖然也發展了共工氏的創造,但若水流域昌盛的本源來自於空桑,您去看了,就一目了然。”

黃帝認真的聽著:“哦,我聽風後介紹過,共工會治水改土,河南河北刀耕火種很成功。你們住在哪裏呀?”

這話讓人聽著,是準備著去的意思。空桑在高陽以東,臣胲就來牽黃帝駕車的馬,轉向朝東的方向:“由此向東幾個時辰就到,大路通達。您不是還要去河南嗎?那裏有一個渡口,我們已經造好了木筏,過河方便。請吧,黃帝大人。”

句龍氣得臉紅脖子粗,伸手打落臣胲拉馬的手:“老鼠,別在這裏巧舌如簧,誰說黃帝大人要去空桑?你那嘴皮子一吧嗒,老母雞變鴨,顓頊的發明創造,怎麼都變成他共工的。”

還從腰裏拔出魚藏劍,舉到他的眼前:“看看,看看,你們會造真金嗎?怎麼不說了!”

臣胲本來害怕句龍,但這時不怕:“我說的是真是假,黃帝大人去視察一下,不就都知道了。你急的什麼?”

他知道,當著黃帝的麵,句龍不敢打他,或者說,他寧願這時候被句龍打。句龍沒有城府,實話實說:“要不是黃帝大人在這裏,我整死了你。”

句芒生氣,推了他一把:“你要幹什麼?怎麼敢在黃帝大人麵前亮劍!”

“他胡說八道嘛。”

正在這時,來了許多長胡須的裏正、社公,擁到黃帝馬車邊,把臣胲擠到一邊。同一時間,四麵八方的人都來了,人山人海密密匝匝,擁列在路邊和田野上。他們匍匐在黃帝的車輛前,大聲地歡呼著,一遍一遍叫著軒轅氏和高陽氏。

這樣一來,馬車就不好行走了。黃帝站起身來,扶著車轅,問:“你們這是在向我歌頌顓頊嗎?”

領頭的是重黎氏,他拄著個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到馬車前:“黃帝大人你好,我們見過麵。”

黃帝看他長長的白胡子幾乎垂到了腰,就彎了一下身:“老人家,你好,想來你們都是這裏的三老。老幾位想說什麼?”

“我重黎氏,蓐收裏社的社公。一生專職巫卜,傳達神意,代天立言,曾經跟隨神農氏討伐蚩尤,親眼見過家族祖先神龍。請問你會相術嗎?”

“不會。”

“哦,顓頊一來若水,我就看出他一副聖人之相。沉靜淵深而有智謀,清明通達而知事理,生養財物以盡地利,順時行事以法天道,憑依鬼神以製義法,調理五行以教化,潔淨虔誠以祭祀。他走到哪裏,百獸都搖著尾巴,萬木都擺著枝葉。當時我就對共工說,高陽氏天命所歸,不可撼也。”

重黎氏在這裏說到了共工,而且明確拿他來和顓頊比,意圖是很明顯的。說話的時候,他的身後站著許多白胡子,一樣的長拐棍。一起和著說:“天命所歸,不可撼也。”

馬車前黑壓壓的人眾,歡呼聲此起彼伏,見岐佰一直叮著自己看,黃帝不動聲色地一笑。對重黎氏說:“我知道,你們這是在推戴顓頊,這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我老了,也該禪讓帝位。”

叫大鴻拿出金符,向著眾人:“你們既然相信顓頊,就會服從他的統治。現在我授命顓頊繼承帝位,為天下之共主。”

叫顓頊過來,親手把符交給了他:“孩子,這是邦國的神器,為帝的權力象征。但也是一份責任,我相信你能擔得起。”

顓頊恭恭敬敬雙手接符,高高的舉起。現場湧動,一片歡呼:“黃帝,黃帝!顓頊帝,顓頊帝!”

黃帝這時說了一句:“放下即實地。”

岐佰也長舒一口氣,重複著:“放下即實地。”對大鴻說:“我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