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笑出聲,泉水叮咚般的清音彌散在花飛花落的雪白中,學著別人道:“公子過獎了。”
但我的臉上絲毫沒有謙遜之意,雙模帶著真誠的喜悅與感激,因為我覺得歡喜便是歡喜,要故作婉辭,對我來說太難。
“啊,若雪姑娘還真是不解風情,一般女子這時不該是羞赧難當嗎?”楚源無奈的微歎,與我拉開一小段距離,心情頗佳的伸出手,輕軟的花瓣一片一片落在他寬厚的掌心。
“不過這才是你。”他眼角上揚,明媚的光照在他豐神俊朗的臉上,柔和之中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
我從很早便知曉楚源與一般人不同了。不得不說,我的聽力很好,能聽到隔院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大家都恭敬的稱呼他為“王爺”,隻有在我麵前,才稱呼他為“公子”。
人人皆有自己的苦衷,我也無意探尋,亦按照楚源所希望的,喚他“公子”。那,楚絮呢?他拋下我又有什麼苦衷?
胸口似有碎石積壓,我出神的望著爛漫的梨花,一簇簇仿佛撓著我的心,說不出的酸澀。
“若雪姑娘還記得嗎?當初在這裏。”楚源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好似在回憶那一天。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哪怕我看不見。
那時的我依然小心翼翼,奈何眼盲,隻能呆在屋子裏,成天不是坐著便是躺著,隻有銅鈴陪我。受到人帶給我的巨大打擊,我自然不可能有什麼話與銅鈴說,一呆就是三日。
後來,是楚源到我的房裏,說天氣好,問我願不願意出去走走?我答應得很快,可見這些日子真的把我憋壞了。
睜著一雙眼,我在青天白日裏摸索,幸好有楚源,他托著我的手,為我帶路。
楚源的手並不是很暖,甚至有些發涼,我的手被他輕握在其中,卻是越發溫熱,不一會他的手也是發燙了。
院子裏景色很美,我雖然看不見,但鼻子還很靈,特別是聞到梨香時,嘴裏的口水直咽。我,確實沒吃過梨,也不知道它長什麼樣。
這時的我對楚源還是很忌憚,不敢開口與他主動說話,但一個圓圓的東西放到我手裏時,我笑了,我知道這一定是食物,是楚源給我的。
所以,我第一次主動開口問楚源:“這是什麼?”
他突然就笑出聲,沒有半點顧及我情緒尷尬的意思,卻還是作答:“是梨,好吃吧?”
我點頭,發自內心的喜悅展現在臉上,身旁的笑聲戛然而止。我不知道楚源當時是什麼表情,大概同我一樣吧。
然後,我因為一個梨,對楚源敞開心扉。
他每每有空都會帶我出來散心,牽著我,做我的眼。我能感受得到,楚源是好人,他不一樣。對於人的憎恨在時間的洗禮中漸漸消失殆盡,那,楚絮呢?
我無數次的想起他,無數次的經受美好瞬間破滅,他在我的心裏,還是否一如山穀中的那般?無瑕得仿若月神?
想要忘記曾經所執著的一切往往最難,我看著楚源,低頭吹散落滿他手掌的花瓣,也想要吹散我心裏的陰霾,道:“與公子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會記得,因為公子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