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麵為我帶路,歡快的小模樣如夏花爛漫,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一副邀功的樣子有些討喜。
我不過是去看看楚源,能作為什麼了不起的功勞嗎?小丫頭就是小丫頭。
我笑她,她卻一副不以為然,樂嗬嗬的道:“姑娘,公子就在這了。”
我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蔥蔥鬱鬱的柳蕙下,透過景門剛好能望見四方格鏤空花紋的兩扇木門,牌匾上寫著“靜清閣”三個燙金大字。
平常,楚源便是在這裏嗎?
我好奇的打量院子裏的景觀,便聽到屋子裏有楚源的聲音。
“從今以後,你就是若雪,可聽明白了?”
“是,主子。”
旋即,朱紅色的大門打開,一位娉婷女子從屋裏走了出來。她鳳眼高挑,嫣唇含珠,好比二月裏的迎春花,嫋嫋動人。
我盯著她看,心想她也叫若雪?一眼便望見她的頸項上,戴了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如意鎖。
好奇心乍起,我瞧她迎著我走下來,欲開口詢問,卻被她嫉妒而怨恨的鳳眼止住了。
什麼時候,我惹了她?我記得,我們並不認識……
浮在唇角的笑意略微有些僵硬,隻聽得她在我身側冷哼一聲,徒留了一股子奇異的香味在我鼻尖。
“姑娘,你別理她!她那是求而不得,活該!”銅鈴朝女子的背影瞪眼,本來眼睛就大,一瞪起來便真真成了兩個銅鈴。
我終於知道,銅鈴為何叫銅鈴了。僵硬的唇角很快伴著更為清爽的笑聲咧開。對於素不相識的女子,倒也不是很在意。
“雪兒,你怎麼來了?”楚源驚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我止住笑聲回頭,他正站在屋簷下看我。
幾月未見,楚源豐俊明朗的臉有些瘦了,看起來似乎很疲累,但那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卻是半點未減。春陽之中,他一襲月牙色錦袍,高挑的身段佇立似鬆,唇角一點笑,萬千光華也比之不及。
“聽說公子近日繁忙,我無意打擾,隻想過來看看有何事能幫得上公子?”說話間,我已是走到楚源跟前,真誠的看著他。
其實,我是怕第二次被拋棄……
“進來吧。”楚源笑意甚濃,帶我進屋,而銅鈴在後麵輕輕關上了門,沒有進來。
靜清閣內,有一扇單獨的山水插屏,屏前有一四方矮榻,榻上有一個靠幾,榻下一個祥雲圖騰的腳踏。右側,是書案,上麵紙卷鋪設整齊,筆山裏還有沾了新墨的毛筆。左側,則有一個小茶爐,茶壺在火上“咕嚕咕嚕”的響,白色的霧氣騰升消散,頗為有趣。
如此意境別致,淡雅素簡,與楚源甚是相稱。
“坐吧。”楚源引我坐在矮榻上,然後徑自走到書案前坐下,寵溺的道:“還有一會,恐怕才能陪你。”
我點點頭,便安靜的看他提筆在白色的紙卷上落筆成風。
楚源的寫字的樣子比他平時要多了幾分嚴肅。他時而抿唇蹙眉,似乎是遇到了難題,時而又淺淺一笑,留下一串龍飛鳳舞的字詞。
我無聊的看看這,再看看那兒,一屋子的沉寂並不太適合我。不一會,便有了睡意。
這一覺,我又夢到了楚絮,是他帶走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