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是真累了，在明暗交接的窗前，略微透明的眼下有重重黑翳，但仍掩蓋不了他清爽的麵。
他看著我，揚起一抹微笑，走到側著的梨花木椅旁，拿起一卷書，一麵讀一麵問我：“聽銅鈴說，你這幾日一直在等我？”
我點頭，就知道銅鈴什麼事都會說與楚源，哪怕我曾一再叮囑小丫頭別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拿到楚源那讓他憂心，她也聽不進去，我是不該什麼都往銅鈴那說才對。
“找我有何事？”楚源埋首書中，眼角輕挑的一瞬間看向我，我乍然一驚，關於楚絮的事，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在府裏，楚源並不是時時刻刻都伴我身旁，我亦有大把的時間坐在窗前看傾瀉了一屋子的金色，陷入遐思。
有那麼幾次，我問過自己對楚源深信不疑的心，他是否真的不知道楚絮？還是不希望我再受傷，才把有關楚絮的所有事與我隔離？甚至這幾日裏，我不停的翻找他給我的書籍，都沒有一絲關於關鄭州和晉王蹤跡，唯一查到的還是《卞魯怪談》第五章裏提到的鄭州有女鬼遊蕩到卞魯吃小孩的詭聞。
然後我又翻找更多說到卞魯的書，除了異談，再無他。
但我從來不願用壞的心思去猜楚源，猜那個雪中送炭的明朗男子，所以，我摒棄了那些想法，打算親口詢問。
如今他站在我麵前，千言萬語哽在喉嚨，我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左思右想了好一會，也隻好作罷道：“並無什麼大事，我隻想自己能否有何事能幫得上公子。”
說話間，我極其不自然的環顧一屋的寬敞雅致，愣是不敢看楚源的眼，哪怕他現在正看著書，並未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雪兒，你在我身旁便好。”楚源的話驀然夾雜了一些我分辨不明的愁情，他放下書，我轉過頭，四目相對。
他的眸光熾熱得仿若在毒日下曝曬三日不斷的大地，空曠的，孤寂的，那種無人能進入的拒絕，就明晃晃的擺在我眼前。但，他又在渴望著，似久逢大旱的畦田，想要得到雨露的垂憐。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楚源，一時僵在原地，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流竄，快速的，衝擊我心中的謎團，似要解開，卻更是纏得緊密。
“公子？”我木訥的望著楚源，曾幾何時，我也見過這樣的寂寥？
“我會在公子身邊的。”
楚源沉默了，暢爽的眼眸火花一閃即滅，竟是有些悲傷，他笑著抬手，放在我的臉頰，輕輕地，隻是覆在上麵，帶給我微涼。
這樣的楚源，是怎麼了？
我猜不透，有些幹涸的唇張了張，幹淨的眸凝視著他，想要看進他的心裏。
“要不要喝杯茶？”他收回手，走到茶爐邊，“咕嚕咕嚕”的白色霧氣騰升在空中，挽住他放在壺蓋上的修長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