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洪挺高興,趕緊道謝。
公寓電話是個老頭兒接的不一會兒從那頭走廊上傳出:元誠!電話!的喊聲。
這一會兒的等待,夏洪覺得焦灼而又有些興奮。
喂,誰呀?電話郎頭傳出一一個年輕的聲音。
您是元誠先生嗎?夏洪問。
是啊,您是哪一位?
我是從美國來的……
美國來的?那邊有些吃驚。
…對,我是,秋雨的姐姐。
啊?!秋雨的姐姐?!那邊更感意外,小聲反問。
是的。我叫夏洪。您是秋雨的同學元誠先生吧?夏洪進一步核實般的追問。
是是,我是秋雨的同學,沒錯,沒錯。我還給您寫過信。
對對,我記得。是這樣,我今天上午才到,要是方便的話,咱們約個時間見見麵怎麼樣?夏洪十分友好和氣地商量著問。
可以,可以,隻是我明天要出差,過幾天才回來……
是這樣。那要不咱們今晚見麵,你方便的話。現在才晚上八點多。夏洪不放棄地提議。
對方猶豫了片刻,答應說:好吧。在哪兒見?
那我們就在長城飯店正門大廳裏見麵,九點鍾。
我怎麼認您啊?我從來沒見過您。那邊的元誠笑問。
我跟小雨長得很像,見麵你肯定能認出我。我拿著紫紅色小包包。
放下電話,夏洪很開心,沒想到事情還挺順利。長城飯店離這兒很近,她稍加化了化妝。然後看一下表,時間差不多了,就離開房間上電梯下樓。
跟她同乘電梯的是兩個時髦女郎,都穿著黑皮短褲黑絲背心,一個頭發染成金黃一個染成通紅,吸著煙,放肆地議論著那客人這客人的。夏洪接著發現紅頭發說著話便嘴唇哆嗦起來,揪住同伴的手臂,喃喃悄語:我又犯了……於是,二人下電梯匆匆而去。夏洪搖搖頭。她最厭惡的就是吸毒者和販毒者,他們這類人是上帝對人類的一種懲戒手段的犧牲品。每每看到這種吸毒者,夏洪的心便感到種刺痛,眼裏就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怒火。沒想到國內的毒勢也發展得如此迅猛。經濟開放,財富集中在少數人手裏之後,這吸毒似乎便成了必然現象,這都是人類貪婪、自私、縱欲、失去自我控製的結果。反正人類越鬧騰,上帝就越想法懲罰,讓其有所收斂。
元誠一看上去便知是南方青年。文氣、瘦小戴一副眼鏡說話又文質彬彬,但一看便知是個智商較高的小夥子。
他們在咖啡廳坐下來。
夏姐,秋雨你們倆長得還真像。元誠說。元先生,很高興見到您。今天,我也當麵感謝您過去對小妹秋雨的關心照顧。夏洪從包裏拿出一個精美包裝的小盒,那是瑞士雷達牌名表,遞給元誠,這是一點小意思,一點心意,不成敬意您收下。
這這:……哪兒成,秋雨的事……我也沒幫什麼忙……元誠深有愧疚地推辭,誠惶誠恐。
您就別客氣,就算我的見麵禮吧。我還有別的事情想跟您談,也可以說是想得到您的幫助。小42雨的事情,到此為止,咱們以後不要再談她。夏洪誠懇而又很鄭重地說道。
元誠心中奇怪,本以為夏洪打老遠從美國過來是為了解妹妹秋雨的過去情況的,所以約他出來時他還猶豫了一下,可現在卻說從此不談她了。元誠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於是他放棄推托,等待夏洪的下文。
是這樣,元先生,我這次回國主要是為了國內投資。我在國外有些資金,可美國的經濟已經處在飽和狀態,發展空間不大,可咱們國內卻不同,市場剛開放,潛力很大,全世界都盯著中國市場,作為國外華人,說好聽點為中國的發展作貢獻,說實際點,賺錢嘛,幹嘛都讓老外洋人賺呢,咱們國外華人更應有優先權和好多便利條件,是不是?夏洪很率直地說明來意。
夏姐說得實在,有道理。那麼您準備投資哪方麵呢?一聽這些元誠比較放鬆下來,端起濃香的咖啡品嚐了一口。
金融股票市場。
您要投資股票?元誠放下杯子,略吃驚的樣子。
對,這方麵您是行家,所以請您出來指點指點。
國內般票市場,對外還沒開放呢。一直在吵吵開放式基金的政策要出台,可到現在沒動靜。
我有變通的辦法。畢竟我是中國人,跟國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嘛。夏洪微笑著,顯出胸有成竹的樣子,我請您出來,主要是為了請您幫幫我……
幫您炒股?元誠主動替她說破。
也可以這麼說。您在中龍公司主要業務是什麼?
在證券業務中心任業務主辦。按這邊通常說法就是操盤手。
不好意思,要是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您的月薪是多少嗎?夏洪歉意地問。
這……精明的元誠已聽出其中的含意,考慮片刻便說,這沒什麼,也不是什麼保密的事,我的工薪是跟實際成績業務效益掛鉤的,每月平均下來大約兩萬多吧,年終還有提成。
如果,我每月給您開五萬,年終提成比中龍多雙倍,您能不能過來在我這兒做呢?夏洪依舊是那樣露出迷人的微笑,顯出誠信可靠的樣子。
唔啊!這待遇可真高啊元誠禁不住驚呼般地感歎。
為了讓您放心,我可以跟您簽一份有法律效益的工作合同。
夏姐,您怎麼這樣看得起我呢?在本市無數個操盤手當中,我其實還是個無名之輩哎。元誠謙遜而又有些不解地問道。
畢竟那些高手我都不認識,而且高手都是變化的,因為股票市場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也許今天的高手明天就變成敗將。我相信您,主要是小雨過去給我的信中多次提到您,說您的水平如何如何高,在中龍懷才不遇等等,我相信妹妹的評價。不好意思,說好不提她的,可又沒法回避她,畢竟我是通過她才知道您的。
小雨真的這樣評價過我?元誠的臉上再次顯露出既愧疚又感動的複雜表情,顯然小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同一般,幾句平常的評價話都引起他內心的波動。
元先生,這樣好了,您先考慮考慮,明天您不是要出差嘛,等您出差回來後再答複我。這是我的名片,我現在住在亞賓斯基飯店909號,名片上我已經添寫了亞賓斯基飯店的房間電話,我等候您的答複。不過,答應與否,我有個請求。夏洪誠懇地說。
請講。
此事,希望您不要對任何人講。商業秘密啦!
好。沒問題。
元誠恭敬地接過那一張精美而散發出香氣的女性味十足的小名片,隻見上邊寫著:洛杉磯華人投資公司總經理,洛杉磯北美證券公司業務經理等字樣。
晚餐好嘍,爾姐太太入席哩!葛銳勇朝臥室喊。他笑眯眯站在客廳餐桌旁,雙手往圍裙上擦著,餐桌上擺放的一盤鯽魚悶豆腐、一盤香辣肉絲、一盤筍絲炒雞蛋、一碗綠菜湯、還有一鍋綠豆粥,色香味齊全,散發著誘人的味道。
好香啊,手藝不錯嘛,老兵爸爸。葛菲圍著桌子聞聞說。
老爸好賴是當了二十多年的家庭廚師了嘛。葛銳勇說。
有意見啊,我還當了二十多年的家庭洗衣婦了呢。尚曉雲在一旁撇嘴。
好了,好了,你們倆呀,都為咱們這家庭建設做出了各自的貢獻,雖然各自分工不同,可貢獻都不小!媽,快吃吧,我可饞壞了,學校那爛菜爛飯可把我的胃給弄糟了!
葛銳勇夫婦都被乖巧女兒的話逗樂了,一家三口便圍坐在餐桌旁,有說有笑地吃起來。
也許是可口的飯菜尤其是愛吃的綠豆粥和鯽魚豆腐起的作用,外加上女兒在場不停地調解著氣氛,尚曉雲心情不錯,始終沒有向丈夫輯起退出股市的事,反而熱情洋溢地介紹著表妹夏洪的情況,從下飛機到陳平市長父子的接待,以及住進五星級亞賓斯基飯店高級套間等等,說得眉飛色舞,神乎其神。
這小姨不簡單呢!葛菲感歎。
嗯,來頭不小,有點兒背景。葛銳勇也點點。
小洪還請我出山呢!尚曉雲驕傲地宣布。請你出山?葛銳勇父女倆同時問,有些奇怪,她要幹什麼,請你出山?
小洪要在國內投資。
眼下很多華人富翁吃回頭草,回過頭來賺同內的錢,這是時髦的現象。你表妹有這麼大背景,往國內投資不難理解,不知她想往哪個方麵下單子……葛銳勇不覺說出炒股行話,趕緊糾正,我是說往哪個方向投資。
這尚曉雲一時猶豫,這個暫時保密,小洪說商業機密不能隨便透露。
哇,這麼神秘?連我們也不能說?葛菲不平地嚷嚷,不會是走私軍火或者是販賣白粉吧?
去去,淨胡說!尚曉雲假嗔女兒,打斷她的話,又看一眼丈夫老葛,當然,你們可以早晚會知道的,隻是眼下事情還沒有眉目之前,小洪的意思不要過早宣揚出去。
理解,理解,都說商場就是戰場嘛。葛銳勇並不汁較。
媽,你好棒啊,終於有了出頭之日,將來肯定往小了說也是合資企業中方經理什麼的呀!葛菲抱住媽媽的肩頭,誇張著笑嚷,這得慶賀一下!說著從旁邊的冰箱裏拿出兩聽冰鎮雪碧和一聽冰鎮啤酒,分別把啤酒遞給爸爸,雪碧留給媽媽和自己,三個人舉杯慶賀。
等重新坐下之後,尚曉雲的話題終於轉到葛銳勇身上,不過口氣平和了許多。尚嘵雲說:老葛啊,你也別再拖著掖著了,快說了吧,到底怎麼樣啊?
我沒有拖著掖著啊,這不是一直等著機會嘛。葛銳勇笑笑。
葛菲衝爸爸扮個鬼臉,笑話他:老兵瑞克這回不好交待吧,你千不該萬不該未經終審簽字就私自動用家庭基金,這可是違規操作喲!葛菲把爸爸改稱老兵瑞克又說出炒股行話違規操作等,不禁又把老葛給逗樂了。
違規操作是我不對,可是閨女哎,這錢是老兵爸爸的退休金哎,我也應有點自主權吧,不能說全不對啊,另外,雖然我違規操作不對,不能隨便動用家庭基金,但我的出發點是好的嘛,現在公家賣房的方案還沒出來,還有一定的時間,錢擱在銀行越來越縮水降低利息,國家也鼓勵咱百姓把資金從銀行抽出來進入股市。所以嘛,我也想抓個空打個短差,增加點家庭基金的利潤份額嘛。葛銳勇順著女兒的語氣,半玩笑半認真的方式說出這番話,表達自己真實動機和想法,用眼角偷窺著妻子尚曉。
那你也應該先與家庭總管母親大人商量商量,征得她老人家的同意才成啊,出發點雖好,做法欠妥!葛菲繼續發表著評語,幾次把想說話的媽媽阻止住。父女倆你一句我一句,說笑中講著道理給尚曉雲聽,她又不好發作。
是,是,應該那麼做才對,我當時隻是擔心她肯定不同意,所以才出此下策,琢磨著先炒一段,掙完了錢再把錢還回來……
我說老葛,先別扯遠了,尚曉雲終於插進嘴來,咱不說別的,我也沒要求你做思想檢查搞揭枇,我關心的是你退出來沒有?
我是退去了,為這點事我還差點跟人打起來,於是他就把在證券公司裏發生的事兒以及那裏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然後說,明天開市,我就去先把賺著錢的股拋出去你還要留一部分?尚曉雲又要來氣。姑奶奶,不是我要留,人家要留,那一部分被套著呢,我總不能虧著本兒出來吧?
啊?原來你虧著那!尚曉雲一聽虧本兒,心就提起來。
媽,你先別急,這股票的事兒今天跌明天漲,瞬息萬變的很,葛菲安慰著媽媽,向她解釋著,爸,你買的什麼股虧著呢?
天然堿……
嗨,你怎麼買了那破股啊?三年沒漲了,聽聽這字名,天然堿,就是天然減嘛!葛菲驚呼著發表高論。
我也是聽了電視上一個姓陳的股評家說的,那人帶著南方口音把這股吹得口沫四濺,吹胡子瞪眼,什麼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莊家已進人拉升階段,什麼從現在的八塊多第一步肯定拉到十二塊!可他說完第二天,隻長了兩毛錢就趴下了,跌到六塊多,你說坑人不坑人!葛銳勇訴著委屈,罵著那位倒黴的股評家,足見他對那位騙他買天然堿的股評家多麼恨之入骨。
那你到底虧了多少啊?尚曉雲心急火燎地問。料不多……兩三千塊錢。葛銳勇掩飾著虛報。啊?兩三千還不多?白花花的兩三千塊就這麼打水漂玩了,你還嫌不多!你老葛腦子裏是不是有問題呀?這兩三千夠我們家兩三個月的開支了!尚曉雲有些氣急地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