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趙媽。劉工猶豫,之後又見大夥兒都去買中龍,而且葛大校正刷卡回來,便迎過去探問:又買中龍了?
差不多吧。葛大校笑答。見劉工扭頭去刷卡,從後邊說了一句:賠了別怪我喲。
葛銳勇見幾個人都去刷卡,搖搖頭笑,惟一拉下了楊大夫。他有些不忍,走到門口公用電話處,從小本本上翻了半天才找出楊大夫的電話,便撥號。沒人接。再撥,還是沒人接。老葛一臉無奈,站在那裏。
報攤的老徐頭從他的太陽傘下向他打招呼。他走過去。
葛大校,跟誰打電話?又請示你老婆呢?老徐頭逗他。
沒有,我找楊大夫。老葛實說,就那天你沒給測字的那位。
你倒挺關心她的嘛。
嗨,都是股友嘛,大家都買了,就她沒買呢,想通知她一聲。
大家買什麼了?老婆子又有指示啦?
可不,又買中龍,不知道這回咋樣,準不準,買了再說。
聽老婆的沒錯。老徐頭若有所思,誠心想告訴,打電話還不如跑一趟呢,幾步路,這麼近:老葛聽他這一提醒,立刻覺得對,轉身便去找楊大夫家。
賣報的老徐頭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琢磨著什麼。然後又去公用電話處,抖抖擻擻,撥了半天號碼。隻是撥,沒聽見他說話。幾個想買報的等著急了,催他,喊老頭子快點啊,賣完報再撥號吧。老徐頭回頭笑一笑,說這就完,稍等稍等,依舊撥號不過來。那兩人索性走了。老徐頭也並不在意,仍然打著他的電話。真不知他這會兒趕上什麼急事了,連生意都不做了。
葛大校沿河邊路匆匆趕到楊大夫家。走到樓梯口,老葛稍有猶豫,但還是上去了。鼓鼓勇氣敲門,不見動靜。後來發現門上有一按鈴,紅色小鈕。他的粗食指使勁摁了下去。於是屋內便傳出悅耳的鈴鐺音樂聲,活潑而悠揚。真是女人家的玩意。
誰呀?傳出楊大夫懶洋洋的聲音。是我!葛銳勇甕聲甕氣的聲音也許對方沒聽清,小圓孔裏有一隻眼睛睜大了往外瞅。
啊,是葛大校呀!楊大夫立馬兒開門,甚是驚奇,快進屋,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楊大夫有點慌亂,又是弄弄頭發,抻抻睡衣,臉上飛過紅暈。
我不進去了隻是過來問問,下午怎麼沒去股市?老葛站在門口,不想進屋。
進來說話吧,站在門口,別人以為我拒人以門外冷待你呢,我又不吃了你,快進來吧!楊大夫熱情邀請,顯得挺大方。
老葛見這樣也不好拒絕,隨她進屋。兩居室。布置得淡雅舒適,白色和粉紅為主調,家具是日韓風格,哪兒都透著幹淨,典型的單身知識女性以及醫生的生活特色。老葛走進這十分女性化的住室,有些不好意思,局促起來,也不好意思坐下沙發。
他見楊大夫又是拿糖,還要去泡咖啡,趕緊製止說:你別忙活了,我這就走,我隻是過來告訴你,大家又都買中龍股票了。
大家都買了?你買了嗎?楊大夫問。當然是我先買的,他們知道後跟進的。就少了你一個人,我就過來告你一聲。老葛搓著手,要起身走。
別忙著走啊,葛大校,頭一次上家來,又是為我買股票,喝杯咖啡走,表達一下我的謝意嘛。楊燕按住老葛不讓走,然後去泡咖啡,動作麻利,猶如輕盈的小鳥。
老葛苦笑,無奈,隻好等著喝咖啡。中午吃飯時,你們吵嘴了?誰欺負你了?葛銳勇接過楊大夫遞來的一杯濃香咖啡,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樓上看見你好像哭著從飯館跑出來的,劉工、趙媽後邊追著你。
唉,都是小梁這小痞子,欺負人唄,楊大夫歎口氣,臉有些微紅,我們這種單身弱女子,容易變成別人編排的靶子……唉,說起來,還跟你這位葛大校有關係呢!
楊大夫說著,幽幽地瞟他一眼。葛大校受驚,睜大了眼睛:跟我有什關係?我也不在場!
小梁子說我……說我……算啦,不提也罷,省得鬧心!楊大夫咽下後邊的話,不過老葛也猜出了幾分,心裏罵小梁這兔崽子淨胡說八道信口雌黃。
咖啡也喝了,我得走了,你去買不買中龍,自個兒看著辦吧,不過醜話說前頭,買完挨套可別怪我喲!老葛笑說。
跟著你進退,錯不了,準賺,這我早總結好了。走!楊燕說著很快換了衣服,拿上包,和老葛一起走出屋子奔股市。有些腳步匆匆。
快到證交所時,葛銳勇多了個心眼,借口上廁所,讓楊大夫一人先進了交易大廳,以免讓別人又說三道四,授之以柄。反正自己已買進了中龍,沒什麼可急的,便在老徐頭的報攤上瀏覽。老徐頭從手上一本書上抬頭,向他笑一笑,豁牙餺齒的嘴巴神秘地向他張開說:送佛送到西天,好人做到姥姥家,你還得告訴人家什麼時候賣出才行呢!
老葛盯了盯他:您老是不是也想知道啊?這麼感興趣,你是不是也買中龍了吧?老葛有意逗他開心。
你可饒了我吧,我連賣報紙的錢都數不好呢,還買股票!股票可不認識我喲!老徐頭嗬嗬笑,兜不住風的嘴巴,口水一並濺出。
老葛轉身離開時發現小梁子送走的那個小萍又回來了,兜裏裝著一堆飲料冰棍等食物,站在門口朝裏邊招呼梁崽。
梁哥,給,解解渴!小萍把一聽椰汁遞給顛顛走出來的梁崽,笑眯眯,親密密,顯然兩人又重歸於好。梁崽拍拍小萍肩頭,摟了摟她的細腰,咕啷咕嘟飲牛般喝起來。
兩個人就坐在院裏樹下石椅上,唧唧喳喳聊起話來。
跟陳胖子這些日子,你還學會侍候男人了呢!梁崽摟住小萍的脖子,親了親。
去你的,小妹對你好,不感謝還瞎扯!小萍不高興,假嗔。好好,你告訴我,陳胖子最近做哪支股呢?
是中龍嗎?
中龍?屁!他媽的都挨套割肉賣了!小萍幸災樂禍。
他都割肉了?
可不!不過聽他說,這個華祥證交所有一個大戶,有一個神秘的大戶,這人在做中龍!
這兒有一個神秘大戶?梁崽奇怪,怎麼個神秘法?
陳胖子說從來沒見過這大戶是誰,從來沒露過麵,也不知道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是機構公司,挺神的。說是全用電腦上網操作,做的也挺大。
有這等事?股市真大,什麼事都有!真他媽邪門兒!我們這樓下一層大廳有一個葛大校夠神的,樓上也冒出一個更大的!真好玩梁崽站起來,把喝空的飲料桶使勁一揚,扔進一邊的垃圾桶。
這時,老葛走過來隨便問他:小梁子,昨夜一點多鍾你出過咱們院門嗎?
出院門?沒有啊!梁崽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你問這幹啥?深更半夜我往外走幹啥?有病啊?喝完酒,我睡得豬似的,哪兒都沒去!
沒事,隨便問問,你嫂子昨夜回來時好像看見個人影,說是像你,她忘了帶鑰匙,想喊那人又沒敢。老葛編個話遮過去。不過他從小梁子臉上,似乎讀出點什麼內容。
葛銳勇走進股市大廳之後,梁崽從他身後看了。
李剛向陳傑彙報調查情況時,頗費了心思。他很矛盾。如實說吧,肯定帶出克龍公司後邊的夏洪,如果讓陳傑掌握了真實情況,那這場決鬥不知有什麼樣結局,他不希望小雨的姐姐再受傷害;不如實說吧,那陳傑在明處,夏洪在暗處,夏洪又從大老遠的美國有備而來,這中龍的大度肯定岌岌可危,自己這幾年與中龍榮辱與共付出頗多,看著它倒下真有些於心不忍。關鍵一點,夏洪還沒來找他,他還不知道她的真正用意。
正當他躊躇不定時,他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那時他在宿舍,早晨正準備去上班,昨晚跟元誠在水上酒吧痛飲半宿,頭還隱隱作痛。
喂,是李剛先生嗎?從他手機裏傳出一個很陌生的女士聲音。
是我,您是哪位?他客氣地回答。我嘛,你肯定認識,咱們還見過麵,猜猜看。那邊賣起關子。
一眼,不過他沒再走進股市,而是帶著他的女友小萍親親熱熱說笑著,向院外走去。
這……李剛一時懵懂,急速思索著,很快明白了,我知道了,您是夏老板夏女士,陳總他們的朋友。我們還真見過麵。最重要的身份你還沒說到,我是秋雨的親姐姐,我現在向您正式告知一下。而且我現在是以小雨姐姐的身份跟您說話,並非陳傑陳平的朋友身份。那邊說得似是很鄭重。
唔,我明白了。那我應該也稱呼你一聲大姐才對,小雨是我小師妹嘛。李剛在這邊笑了,心想你終於來找我了。
叫大姐也未嚐不可。首先我感謝你三年前給我寫信,告訴了小雨去世的全部內幕情況。
小雨……我沒有能保護好她,我很內疚,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夏大姐……
這也不能怪你。我現在告訴你的是,我的一切所做所為,全為了小雨,為了還小雨一個清白,完成小雨沒辦完的事!那邊夏洪認真而嚴肅地宣告般說。
那我心裏有數了。
我想,這兩天我們約個日子見麵談一下吧。
好哇,我做東請您,盡地主之誼。有個地方不錯,很優雅。李剛很高興。
水上酒吧,是吧?夏洪笑問。啊!你全知道了,不愧是您的部下,真忠誠!李剛說。
你們都對小雨不錯嘛,我感謝也尊重你們倆對小雨的這份情誼。夏洪在那頭停了一下,似乎動了情,我知道你受陳傑指派,到天大調查克龍公司的情況,也掌握了我的一些情況。我理解你現在職責所在,不好辦。我也沒別的,我隻要求你保持中立,我也相信你不會把我的介入情況告訴陳傑,要不小元也不會告訴你尚總後邊的人是我。是吧?李老弟。
是的,我不會說你的。但克龍公司和尚總的情況是不好瞞了,就是我不說,天大的馮總也會說的。
這一點我早想到了,光掌握克龍和尚總情況,他是遠遠不夠的,我早有安排,在中國開個股票賬戶畢竟是舉手之勞,不費什麼事嘛!
這倒是,那我更好說了。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夏大姐還需要我什麼幫助,盡管說話,為了小雨!最後一句,李剛加重了語氣。
謝謝你。這兩天我會很忙,咱們見麵前先用電話聯係。接著夏洪告訴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李剛關了手機,坐在沙發上半天未動。他回想著剛才的對話,雖然平靜的幾分鍾對話,可想起來驚心動魄。這關係到中龍公司的生死存亡,關係到自己的榮辱升遷,也關係到小雨沉年冤案的昭雪和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勝負。
盡管不知自己的命運在這次驚濤駭浪中拋向何處,李剛還是毅然選擇了站在夏洪這邊。想起小雨的慘死狀況,他就渾身發抖,血液膨漲。深埋在心底的複仇之火苗,如今已躥出藍藍的火舌。他細細想了一下向陳傑彙報的方案。趕到公司,走進陳總辦公室時,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