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3 / 3)

果然陳傑耷拉著臉,沒有好氣地訓他:幾點了,這會兒才來!想不想幹了!

起來晚了點,車又堵。李剛解釋。昨晚呢?去完天大,你倒是彙報一聲啊!整個晚上找不到你,手機還關上了!陳傑顯然運了一夜的氣了。

嗨,約女朋友出去玩了,喝多了點……李剛依然沉住氣編出些瞎話。

你倒有心思吃喝玩樂,公司股票被人玩成這樣了,你可一點也不著急啊!這副總經理當的,真夠清閑的!陳傑連挖苦帶損,對一貫老實聽話的李剛發泄著無名之火。

到了這種狀態,李剛閉上嘴不想申辯或解釋什麼了,隨他罵吧,看你還能罵幾天。

你倒是說話呀?啞巴了?不說話陳傑也不讓。

陳總,你叫我說什麼呀,等你訓夠了,我再彙報就是。李剛不軟不硬地來了一句。

陳傑抬頭看一眼,也知道老訓罵不是個事,於是說:那好吧,你說吧,先聽你的。

李剛就按原先定好的想法,把自己去天大調查發現有個以克龍公司的機構名義進出中龍的情況說了一遍。

克龍?什麼怪名!嗬,克龍?分明是衝我中龍來的嘛,想克一克我這條龍!媽的,胃口倒不小,老板是誰?陳傑挺敏感地追問起來。一個沒聽說過的人物,叫尚曉雲。

是啊,從來沒聽說過這號角色,一個女流之輩嘛!

我懷疑她是從外邊來的,廣州、福建,或溫州什麼的,假貨走私賺了點錢,跑北京想搞股票,不會有什麼大背景。李剛瞎編著話對付。

沒有背景可動靜不小,還得查一查,不能掉以輕心。陳傑似乎放了些心,可仍心有餘悸。

好,我接著查……

不用了,這事由辦公室郎主任去辦吧,摘這類調査,他比你內行。還有什麼情況要說的。

李剛想了想,又說:我全麵分析了一下所有中龍股票的交易情況,華祥證券交易所也出現過不少的大單子……

華祥?咱老三小洋子不就在華祥開戶坐大呢嗎?陳傑說。

陳洋陳老板當然做中龍了,不過他是出逃,處理他的不大不小的老鼠倉,嘿嘿嘿,他不至於跟您搗亂吧,不過也說不準的事,大家都為了掙錢嘛……李剛整個一個把水攪渾的架式,大膽地假設。

光知道耍公子哥脾氣罵人的陳傑,其實比較愚鈍而又多疑,餘了自己誰都懷疑,包括親老子陳平。聽了李剛這番話,果然陷人一陣沉思中,琢磨著自己堂弟陳洋陳胖子有無可能趁火打劫。

除了陳洋老板,華祥還有一家神秘的大戶,他也玩中龍,不過隻是瞅準叼一口就走,挺狡猾,雖然成不了大氣候,可也是個上千萬的進出,咬上一口,也足夠人破皮露肉的。李剛又繼續攪動著渾水,簡直是眉毛胡子一把抓。當老總不僅業務,也就讓手下業務精通的助手糊弄他的份兒。

沒查查這個神秘大佬是何方神聖啊?陳傑不滿意地問。

這人挺怪,藏得挺深,按照名單一打聽,有人說此人早就搬遷走了,有人說他早出國,也有人說這人早就死了,你說怪不怪李剛撓撓頭。

淨他媽的胡說八道!死人還能買賣股票!賬戶開名叫什麼?

叫鄧嘉麗。

又是個女人名字。我他媽的這一生淨犯女人了!陳傑不由得拍一下桌子,惱怒起來。

這事也叫郎主任去辦。叫狼一個一個把她們咬出來!他摁鈴叫辦公室主任郎鐵山進來,回頭又問李剛:還有什麼情況?

沒有了,就這些了。

好,你忙去吧。對了,這兩天你幫著小許照料一下證券部那邊的交易吧。

陳平近來不在本市。他組團去南方某省考察。這不大好吧,有許經理在,人家也能幹……

能幹個屁!前幾天嚇得她都快尿褲子了!去吧,就說我說的,一會兒我再給她打個電話就是。李剛沒辦法了,這可不是好差事,跟他的老情婦攪和到一塊兒,能有什麼好果子吃。他犯起心思,琢磨著脫身之計。

這給陳傑提供了接近夏洪的機會。老頭子在家,去找夏洪總不方便,惟恐被他撞見挨罵,又尷尬。然而,這個女人,他實在不想讓她從手邊溜走。到嘴邊晃悠的肥肉,令他口水直流心癢癢,怎能輕易放棄?盡管幾次他已被刺出血滴,可追女人從不言敗甚至不擇手段的他,這更刺激了他的占有欲,準備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金錢攻打、物質誘惑都無效,慣用的手段隻剩下死纏爛打。俗話說烈女扛不住癩狗纏。他抓緊時間,糾纏不休。送花、約吃、陪參觀,安排各類活動又稱帕蒂學著西方叫法,當然總是打著老頭子的旗號,稱老頭子有話讓自己替他好好照顧夏小姐。

弄得夏洪哭笑不得。考慮方方麵麵,眼下隻好跟他周旋。因長了一張好臉蛋,還有一個好身段,她遇見的這種人多了,這種人中色狼從東方到西方哪兒都少不了,著名網球美女辛基斯遭遇的色鬼比自己遭遇的更厲害,她被全球範圍內跟蹤,她坐船他坐船,她坐飛機他坐飛機,她去哪裏打球他跟到哪裏,從亞洲到歐洲,從北美到大洋洲,寸步不離,場場出現,打電話、送鮮花、從近處給她飛吻,纏得辛基斯快要發瘋,無奈之下告上法庭,關進牢裏她才得以解脫。

夏洪沒法告他上法庭,人家是朋友,又打著老頭子旗號。她隻能周旋,盡管很累。但不給一絲機會。陳傑有他的打算,一直周旋,旋著旋著就倒下了,倒在自己懷裏,女人嘛,哪兒跑。今晚陳傑陪她去看了一場歌劇叫頭爛掉,是著名導演張一媽導的。夏洪奇怪張一媽不是電影導演嘛,怎麼導起歌劇了?陳傑說,那肯定是不會導電影了,砸牌子了,這才去導歌劇,再砸歌劇的牌子,他也就從張一媽變成張二媽了。夏洪大笑。就去看他的頭爛掉,看他怎麼從一媽變成二媽。盡管一張門票一萬多塊錢。

其實也沒什麼。與紐約林肯藝術劇院看歌劇有些不同,舞台就設在舊城王宮裏的大院,露天廳場上還下著絲絲小雨,豪華的服裝道具,讓希臘人唱中國的老掉牙的故事。隻是炒作得厲害。盛名之下,都以為一媽是萬能的媽,什麼蛋都能下。其實一個人把本職本能的肚裏屎蛋下好就不錯了,瞎下著各類蛋早晚變得隻會下笨蛋。

冒細雨看頭爛掉,受了點涼,散場之後夏洪由陳傑陪著喝了點紅酒。這可不要緊,除了微醉,頭更發沉了。迷迷糊糊回到房間,發現陳傑並未馬上走,而且說是攙扶幾乎就是抱著她,那張肥臉幾乎貼著自己的臉,還要幫她脫衣解鞋去洗個澡。

夏洪奮力推開他。你是不是在酒裏放什麼東西了?

沒有哇!我哪兒敢啊?陳傑笑嘻嘻。夏洪感到渾身發軟,沒有絲毫力氣,眼睛也快睜不開了。陳傑又上來了,摸索著她身上的敏感部位,說著要幫這幫那,讓她不要生氣,他會侍候得她很舒服。

夏洪有些恐慌了,可身上一點勁兒都沒有。麻麻的,酥穌的。

她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阿姐!還不出來呀!

從裏屋套間走出來了尚曉雲,揉著眼睛,原來她睡著了。

出什麼事了?陳……陳總,你在幹嗎呢?尚曉雲頓時明白了屋裏的事態,趕緊走過來拉開陳傑。攙扶住夏洪在沙發上坐好,小洪,你這是怎麼啦?喝醉了?

沒關係,表姐,送陳總走好……

她是誰?她怎麼會在這裏?陳傑問,雖然夏洪剛來那一天見過麵,但時間已久,尚曉雲的變化也不少,他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有些尷尬,有些惱火。眼瞪著尚曉雲。

格格格……夏洪開心大笑起來,她是我安排的伏兵,最近每天陪我在這兒睡覺……格格格……就是防賊防盜防色鬼不禮貌……

你真行,沒想到留這一手……陳傑悻悻地笑,轉向尚曉雲,想起夏洪剛才喊她表姐,你是她表姐?對了,咱們好像過去見過麵。

是啊,我是小洪的表姐尚……

尚華!我表姐叫尚華……夏洪的腦子還算淸醒,趕緊打斷尚曉雲,陳總,你先回去吧,感謝你今晚的招待……我們要休息了……。

尚……尚華?陳傑對尚姓似乎挺敏感,便又搖搖頭,自說不對,不叫尚華。

我就叫尚華,有什麼不對的,陳總真逗。尚曉雲一邊送陳傑往外走,一邊這麼說,裝得倒也挺自然。

我不是說你……陳傑拿上包說。煮熟的鴨子飛了,陳傑心裏恨得牙根癢癢,又不好發作。他隻好先走,改日再找機會了。心裏倒挺佩服夏洪,不虧是老江湖,安排出這樣的棋招。惱羞成怒的他狠狠踹了一腳門外的牆。嘭的一聲,身後的那扇門關上,嘎噔一聲上了鎖,便聽見屋內唧唧嘎嘎的兩個女人的笑聲。

他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胃腸裏的東西往上翻騰,以酸溜溜為主,似是倒了五瓶子醋。屋裏,兩個女人笑完之後,怔怔地看著門,夏洪抱著表姐尚曉雲突然哇地哭開了。哭得很傷心,很委屈。

過去了,都過去了,小洪,別傷心了……尚曉雲安慰著,把小洪的頭抱在懷裏,撫摸著。你真是何苦呢,跟陳家父子搭上這種關係,他們是好惹的嗎?

表姐,你不明白……夏洪哭泣著,酒也醒了不少,我在執行一個計劃,一個大計劃……

什麼計劃?你至於這樣玩命嗎?

我不能告訴你,表姐,請原諒,這是為了你好,為了將來不給你帶來麻煩……讓我一個人扛……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小洪,這更叫我為你擔心了,你麵對的可不是一般人物……你可要千萬小心啊!尚曉雲的心不由得提起來,同時又不解地看著表妹。

放心吧,表姐,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離成功不遠了,到時候我把一切告訴你……夏洪的眼裏又冒出冷冷的寒光,望著窗外,讓他們一定要付出代價!為了小雨……

小雨?哪個小雨……

別問了表姐,請你給我放放熱水,我要冼個澡。

尚曉雲搖搖頭,愛憐地看看她,走進浴室放水。又泡了一杯濃濃的咖啡,給夏洪喝。

這時窗外的小雨下大了,劈哩啪啦摔打在窗玻璃上,風也挺大,電閃雷鳴中似乎夾雜著冰雹。黑暗中那些小樹搖曳得很厲害,庭院裏的花草更不堪這番打擊,七零八落。樓頂的烏鴉匆忙逃散。

一場風暴,突然襲擊這座城市,令安逸舒適慣的人和物都遭受震顫和驚駭。黑夜又加重了這種恐怖感,在大自然的威力和神秘麵前令人類慼到自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