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這場大動蕩,股民老葛對人生對股市似乎有了新的認識。倒不是把它看得如何重,甚至如有些人重如生命,反而倒看得淡了許多。他認為,其實沒什麼,蠃了輸了都沒什麼,這其實隻不過一個樂子,一個活法兒。
尚曉雲失蹤了。
那時夏洪就在她那,本市北郊依山傍水的別墅裏接陳平的電話,她壓根兒沒去北戴河度假,然後就跟表姐尚曉雲聯係。結果找不到尚嘵雲,哪兒都沒有她,公司、家裏都不見她的人影。夏洪有些慌了,趕緊用電話喚醒在家裏醉醒夢死的葛銳勇。
我告訴過你了,我快一個月沒見你表姐的影子了!對了,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嘛葛銳勇躑嘟囔嚷,頗有不滿。
我找她找好幾天了,哪兒都不在,我有些擔心……那頭兒夏洪的聲音透著憂慮。
你擔心什麼?又是辦公司,又是炒股票,掙著大錢,整黃了中龍不算還害慘了我們這些散戶股民,你們達到目的了,還擔心什麼?葛銳勇說著便來氣了。
不要誤會,老兵姐夫,我會跟你解釋清楚這些事的,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到表姐,一刻不能耽誤!夏洪耐心地表示著急切心情。
你們倆在搞什麼玩意?她真不在你那裏嗎?
我騙你幹什麼?都這時候了,真急死人了!夏洪的嗓音都顫抖起來。
乖乖,先別急,她是不是躲起來想跟我開玩笑,嚇唬嚇唬我?她拿糖拿慣了,叫我去哄她請她向她賠不是!葛銳勇熟悉妻子的脾氣,如此分析。不可能,兩天前她就離開我這兒回家去了,說好不再跟你賭氣的。肯定出事了!
一聽這個,葛銳勇也緊張了,問:你們幹什麼?惹什麼禍了?惹誰了?
還能惹誰?除了中龍,你也知道我弄垮了中龍……
可你跟陳家的關係鐵到家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說來話長,見麵我再跟你講,先找到表姐要緊!你這就去表姐的公司看看,我也馬上就到。夏洪說完掛了電話。
葛銳勇愣在那裏,心裏萬分不解。但他從夏洪的語氣中已經感覺到某種不安或者危機氣氛。他於是也刻不容緩地行動起來,身上的酒勁兒全消,鎖好門窗匆匆趕往克龍公司所在地新世紀廣場。他先到達,不一會兒夏洪也到了。公司辦公室裏靜悄悄,有兩個常坐班處理業務的職員在打電腦,或接電話。
他們對尚總的去向一問三不知,還稱他們也到處找她請示工作。正這時,公司的傳真機上收到了一份剛傳到的傳真件。上邊寫著:尚曉雲在我們這裏挺好,打這個電話聯係:84091287。
表姐真被人給綁了!夏洪失聲叫道。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綁她了?葛銳勇搶過那張傳真件看著嚷起來。
你跟我來,我給你解釋。夏洪說完,又告知兩位職員不要聲張此事,然後領著葛銳勇走進隔壁另一間她自己的辦公室。
姐夫,聽我說,我有個小妹妹叫夏雨,自個兒改名叫秋雨,這你是知道的。夏洪坐進沙發裏,進入痛苦的回憶中,述說起來。
這我知道,她曾在一個大公司上班,後來病故的,不知為什麼她很少上我們家來,也沒有你當初那樣跟你表姐關係好。葛銳勇說。
也許是年齡差距大的原故吧,她性格也孤僻些。其實她不是病死的,嚴格地說是被人謀害的。你看看這張照片。夏洪從包裏拿出那張照片遞給葛銳勇。
真慘,這是怎麼回事?誰謀害她了?葛銳勇搖著頭,端詳那張吸毒慘死的小雨照片。
謀害她的人,就是陳傑,中龍老板、陳平副市長的大公子!夏洪充滿仇恨地說。
啊!又是陳家!
小妹原先就在中龍公司當文秘,後又在他們證券部當副經理。她沒有社會經驗,年紀太輕,上了陳傑的當,按國內通俗說法,當了陳傑的小蜜。於是她接觸到了中龍公司的很多內幕情況,從中龍的如何做假賬欺詐上市獲取暴利到陳氏家族如何利用中龍公司貪汙、侵吞、挪用國家巨額資金等等,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夏洪說著長歎一口氣,眼望著窗外,慢饅點一顆煙,可是小妹的良心沒有泯滅,想做個守法的公民,不想給陳家當工具當提款機上的提款員。另外也許她出於害怕,出於想擺脫陳傑擺脫陳氏家族的目的,她就寫了詳細的舉報材料投案給上級部門。她萬沒想到,那材料最後落進陳平手裏,並利用手中權力和社會關係,把這事給壓下來了。小雨開始倒黴了,陳傑禽獸不如,百般虐待汙辱她,說她有精神病以單獨照顧為名,軟禁關押起來,天天給她強迫吸白粉,打毒針,把她弄成個大癮君子,最終離不開白粉了,一年後就那麼不明不白死掉了……嗚嗚……我的可憐的小妹……夏洪奴手捂著臉,痛哭失聲。
葛銳勇的拳頭狠狠砸在茶幾上,大罵一聲:這些衣冠禽獸!原來是這樣!
夏洪拿出紙巾擦著眼淚,繼續說下去:後來有人從本市把小妹舉報材料的複印件和根據前後過程的詳細情況,都寄到美國來,又通過熟人轉送到我手上。我憤怒到極點,可是我了解國內的情況,揭露中龍內幕,揭露陳傑一夥兒的罪行為小妹申冤昭雪談何容易!正在這時,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美國洛杉磯認識了出國考查的陳傑的父親陳平,於是我開始了另一種複仇計劃。為了我最最至愛的小妹,為她報仇申冤,我不顧一切了,心甘情願當了陳平的情婦,一步步實施我的複仇計劃……夏洪陷進深深的痛苦而複雜的心態中,不停地抽著煙。原來你回國借用你表姐的名義辦克龍公司,又利用陳平轉移在國外的資金,整垮了中龍!你真行!你達到目的了。葛銳勇不無諷刺地這樣說。
還沒有,我最終目的是將他們繩之以法,為小妹徹底沉冤昭雪!唉,沒想到,這節骨眼上,表姐出事了,我真沒想到他們這麼卑鄙!夏洪低語。他們被你逼到絕路上了,還能手軟嗎?你早應該想到這一點的,也早應該把真相告訴我們。你欺騙著你善良的表姐卷人了這場陰諜中,操縱股票,擾亂股市,這都是違法行為,你明白嗎?葛銳勇毫不客氣地指責起夏洪。
我明白,我早計劃好了,弄垮中龍之後就去有關部門自首,徹底揭露中龍內幕。現在表姐在他們手上,自首揭露的事隻能緩一緩了,你也先別埋怨我,事已至此,先救出表姐再說,我對不起你們。夏洪深抱歉意,眼淚汪汪。
葛銳勇盯著她那可憐巴巴、六神無主的樣子,又有些心軟,無話可說。此時此刻的確多說無益,趕緊跟對方聯絡,想出應對之法才是上策。
我知道他們想幹什麼,眼下不敢對表姐怎麼樣,姐夫你先放心。其實他們現在更害怕把事鬧大,陳傑他不敢拿整個陳家、拿自己的命運、拿他老爹的一生名譽做賭注!我對他的情況太了解了,隻要我一上法庭,他們就徹底完蛋!量他們也不敢加害表姐!夏洪說著,雙眼又燃起冷冷的怒火,顯得胸有成竹。
葛銳勇頭一次見識到夏洪陰冷心狠的一麵,暗暗心驚,感到這個女人的確不是善類,不是軟弱可欺的女流之輩。
夏洪拿起電話撥那個傳真件上的號碼。夏小姐,果然是你,終於露麵了。那頭陳傑得意地說。
流氓,不用廢話,馬上放我的表姐,要不然我們魚死網破,我這就去公安局!夏洪冷冷地下通諜。
別、別,先別急嘛,好說好商量,我們約見—下嘛。
好,我定地點。夏洪回過頭低聲問葛銳勇什麼地點合適,老葛在她耳邊嘀咕幾句,今天下午三點,海軍大院對麵海市蜃樓酒店大堂,怎麼樣?
挺會選地方,好,一言為定。陳傑笑嘻嘻地掛了電話。
葛銳勇對夏洪說:那一帶全是我的戰友們,不怕他耍滑頭再出損招綁你!
謝謝你,姐夫。夏洪恢複了冷靜,沉著地說。
夏洪發現老兵選的地點還真安全。對麵是武警站崗的部隊大院,街頭上也走動著巡邏警,由於屬於軍事管轄區,來往行人多為軍政人員或士兵,閑雜人員很少見。街麵很安靜。
海市蜃樓酒店裏更安靜。這是個四層小樓,樓下經營以海鮮為特色的菜肴,客人也多為軍人,正值下午三點不是飯時,就餐的人很少,二層以上是給部隊公幹人員提供的住宿,沒有住宿證一般人不能隨便出入。
葛銳勇認識那位大堂經理,向他說明約兩個朋友談點事之後便選擇大堂右側小咖啡廳坐下來,等待。
陳傑也按時到達,身後跟著他的保衛科長郎鐵山和另一位保鏢模樣的手下。
他們都沉著臉寒喧兩句,便隔著一張咖啡桌坐下來。
眼光不錯,選了一個大兵管轄區。這位傻大個兒是誰?你雇的保鏢嗎?陳傑依舊狂傲地拿手指點著葛銳勇。
這一下惹怒了老兵葛銳勇,隔著桌子一伸手就抓住了陳傑的脖領,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你,老子就是尚曉雲的丈夫,剛從對麵海軍大院退休的大校,今天你放老實點,痛快放人,要不我擰斷丫你的小脖子!
郎鐵山和那位保鏢見狀立刻想圍過來對付葛銳勇。
葛銳勇一隻手鐵鉗般擰緊了陳傑軟綿綿的脖領,一隻手指著那二人,警告說:你們倆也放老實點,我行伍出身,練了一輩子功夫,別說你們倆小毛孩兒,再加幾個也不是對手!再看看這兒,什麼地兒?丁經理,叫你的保安做好準備,有人要在這兒搗亂!
那邊的大堂經理小丁果然喊來了幾位保安。一看這情況,陳傑立刻示意兩個手下坐下,擠出笑容衝葛銳勇賠不是: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咱們坐下來說,別發火兒陳大老板,別以為你在本市橫行霸道一手遮天,地方上誰都怕你,今天可碰上硬茬子了吧?這裏可是部隊的天下喲夏洪在一旁嘲諷陳傑,又對葛銳勇說,姐夫,他已經賠不是了,你先鬆開他,咱們跟他談正事!
葛銳勇這才鬆開陳傑的脖領,又衝丁經理示一下眼色,一幹保安也退到外邊。
陳傑坐進椅子裏,整理整理衣領,說:是嘛,談正事要緊,畢竟你們的人在我手上嘛。夏小姐,我真有些不明白,我老子對你不薄,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這樣玉石俱焚?對你一丁點好處都沒有嘛!不管怎麼說,你也是老頭兒的人,也算是咱們陳家的人嘛!
呸!誰是你們陳家的人?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個夏洪罵了一句,又從包裏拿出那張小雨的照片,摔在陳傑麵前的桌子上,說:這張照片,你該認識吧?
陳傑一看照片吃了一驚:這照片怎麼在你手上?
秋雨是我惟一的親妹妹!
啊!原來你是秋雨的姐姐!
這回你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做了吧?
秋雨的死跟我們沒關係,她的確吸毒後精神崩潰,過量吸毒而死……陳傑發虛地解釋著。
胡說八道!到了這會兒,還汙蔑我妹妹;你再看看這個!夏洪又從包裏拿出當初小雨寫的揭發檢舉材料,扔在桌子上。
陳傑一看就明白了,歎一口氣說:看來你真是有備而來,真是下了大功夫,做得還真天衣無縫!難怪我老爹上你的當,還蒙在鼓裏,誰能想到你是秋雨的姐姐呢?唉。
這叫報應!夏洪冷冷地盯著陳傑部張臃腫的臉,你快把我表姐放嘍,要不然,我就帶著這些材料去證券會去公安局!
就是你去了,誰會相信這些過去的假材料?這事早有結論了!陳傑不屑地撇撇嘴。
請記住,中國已經發布了證券法,要加強監管製度,你還以為能瞞天過海嗎?做夢,何況你老子也不在台上了,時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呢,陳大老板廣夏洪鏗鏹有力地說著,最後又加了一句,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你也別忘了,你老子轉移似到美國的秘密資金,也在我手上呢!這足以置他於死地,你也跑不了幹係!
這一下徹底擊垮了陳傑,不再張狂。好吧,算你有種。那我們攤牌吧,我的條件很簡單,我放人,你走人,回你的美國去。反正中龍被你整得基本上垮了,以後不許你再參與中龍的事,把所有材料都交給我,同時把我父親在美國的資金財產全轉交出來,我們從此河水不犯井水,好說好散。陳傑倒也態度老實,說出自己的條件,要不然,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事情已經弄到這份上,我也不怕魚死網破,反正人在我手上。現在是你把我逼上了梁山,沒有退路了。
夏洪跟身旁的葛銳勇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對陳傑說:可以,我答應你的條件。
我給你提供一個賬號,三天之內你把從美國轉來的資金全轉進這個賬號上,然後第四天我給你提供你回美國的機票,我再派兩人陪你去美國,接收和料理那邊的事情。第四天,在機場,我們放人,你登機。如何?
嗬,安排得挺細致嘛,押解我出境回美國是吧?夏洪冷笑起來。
沒那個意思,料理完那邊的事情,我們兩清之後,你再飛回來,我們無權過問。我隻是想按雙方談定的條件,了結此事,沒別的意思。陳傑沉著臉進行解釋。夏洪沉思片刻,又和葛銳勇到外邊僻靜處商量半天。他們感到這裏邊含有太多的玄機和變數,他們無法掌握。可現在惟一的辦法是先穩住對方,答應其條件,然後再報警或通過其他手段把人先救出。
好,我也答應你這具體措施。隻是三天時間太緊了點,五天吧,五天之後的第六天上,我跟你們一起回美國。夏洪重新坐回位子上,對陳傑說。行,五天就五天。陳傑痛快答應。葛銳勇眼睛盯著陳傑,最後說:我和我老婆,在夏洪和你們之間恩恩怨怨上都是無辜的受害者,你要是耍花招傷我老婆一根毫毛,我這大兵跟你姓陳的用另一種方式說話了,我這人說得出做得出,當了一輩子兵,隻知道實幹向前衝,請記住這一點,陳大老板!
放心吧,大校,我們都信守諾言,一言為定!我可是真心誠意想解決問題,妥善了結此事,你最好也管住你的小姨子,別讓她耍滑頭就行。我再聲明一下,你們要是報案,那你別想見到你老婆了!說完,陳傑帶著他的兩個手下揚長而去。
夏洪和葛銳勇留下來,繼續商量了良久。
她昏迷了好長時間。
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狹小的木頭屋裏,雙手雙腳都綁得緊緊的。她隻記得自己在家門口巧、街上下了車,打發司機回去,自己順便想買點東西再回家。正這時,她後腦被人擊了一下便昏了過去。這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木板房,如電影上見過的森林木屋,全用堅硬的木板條釕牢而成,堅固又結實,木屋內陰暗而潮濕地散發著黴味。一縷陽光從板縫裏流進來,給黑木屋帶進來些暖意和生氣,也照出了角落裏的大小蜘蛛網,有些是殘破的有些是新產品。附近的樹上有小鳥叫,遠處還有狗吠聲,流動的空氣中也時常夾雜著吹進濕潤而新鮮的外邊空氣,令肺部非常舒服,不像市裏總那麼堵著。這是什麼地方?誰把我帶到這裏關起來了?尚曉雲隱隱感到後腦勺仍在生疼,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我被人綁票了!天啊,誰綁了我?為什麼綁我?想要錢嗎?見自已當了經理什麼的,綁匪盯上了嗎?各種各樣的問題在她腦海裏出現,最終一個更恐怖的推測浦上心頭:是陳傑他們!夏洪整垮了中龍,他們在進行報複!這一下她渾身一激靈,心想落在他們手上可完了:夏洪怎麼樣了?他們更不會放過她的,她這次可真惹了大麻煩了。她哀傷起來。她開始掙紮著喊叫。
繩子綁得死緊死緊,都勒進皮肉裏頭去了,身上很難受很疼,一點動彈不得。
她的喊聲很大,町沒人理會。好像附近壓根兒就沒有人,靜悄悄的,連那木屋旁樹上啼叫的小鳥也被她的喊聲驚飛了。這一下更是闃無聲息。惟遠處,依舊偶爾傳來狗吠聲。
尚曉雲有些絕望。掙紮得身上沒了一點力氣,加上內心中的恐怖,她精神上有些支持不住,眼淚嘩嘩地流淌下來。
咚咚。
這時她聽見從木板牆壁上傳來的敲擊聲。尚曉雲停止哭泣,耳朵緊貼木壁諦聽。誰在隔壁?有人在隔壁嗎?喂!咚咚咚……從隔壁傳來另一人的聲音,還不斷敲打著木板牆。尚曉雲聽著那聲音似乎熟悉,可一時想不起來。喂,我在隔壁!你是誰啊?尚曉雲急切地回應。
啊?尚總!是你嗎,尚總?隔壁的人驚叫起來。
小元!你是小元!你怎麼也在這兒?尚曉雲也從這邊驚呼,十分激動。
尚總,一言難盡。我是比你先來這兒的,看來你也被陳傑一夥兒綁架了,這混蛋在報複!夏老板怎麼樣了?小元感歎著,從隔壁問。
都是她惹的禍!連累了你,連累了大家!唉,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我離開她時還沒事,現在不知道怎麼樣,陳傑也不會放過她的,這回她可真是惹了大婁子。尚曉雲有些埋怨著,小元,這裏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清楚,以前曾聽說陳傑在北山有個狩獵場,是不是就在這兒?肯定這兒離市區很遠,聽不見一點汽車聲嘛。
兩個人挨著關在一起,相互倒是個安慰。各自訴說被抓來的經曆,唏噓不已,不經意間小元哎喲了一聲。
你怎麼啦?他們是不是打你了?尚曉雲趕緊問。
整整毒打了一天,我的腿都被打斷了……元誠的聲音含滿悲忿,似是在流淚,鼻子咻咻的,我隻是個被人雇用的操盤手,他們幹嘛這樣對我?扔在這兒像死狗似的沒人管,我的傷口都發炎化膿了,身上真疼啊,嗚嗚嗚……元誠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都是夏洪害了你!我這表妹……唉,小元,忍著點,他們不敢怎麼樣我們,早晚會放的……尚曉雲安慰小元說,等有人送飯來,我跟他們交談,要求他們派醫生給你醫治!
謝謝你,尚總。我還能挺得住,有你在這兒,我好受多了,原來一個人在這時腦子裏考想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家在外地,爹媽連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小元說著又傷心地抽泣起來。
尚曉雲連想到自己,跟老公葛銳勇鬧別扭如今還沒和好,或許老公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綁架,以為還跟夏洪奔一起呢,尚曉雲也不免黯然神傷,鼻尖發酸。
終於等來送飯的,那時天已發黑。一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兒提著發黴的饅頭和鹹菜,後邊跟著挎槍提鑰匙的一個黑漢子。
木頭門吱吱嘎嘎地打開了。黑漢子拿手中的手電筒照來照去,如照著塘角的耗子。尚曉雲被晃得眼睛睜不開。還活著哪?黑漢子揶揄道。他給尚曉雲鬆綁,把她雙手銬在胸前,可以拿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