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侮辱人的疾病名稱應該更改(1 / 3)

2009年春節即將到來,盼著看春節晚會,卻讓我想起了令人不快的2008年春節晚會。在一個名為《夢幻家園》的小品中,售樓小姐蔡明大戰業主郭達,多次用高八調的嗓音喊出“你老年癡呆啊”,讓人聽了格外刺耳。在這個笑料匱乏的年代,該小品用老年癡呆症胳肢了觀眾之後,留下的是遭人譴責的刻薄和低俗。

統計顯示,中國有500萬老年癡呆症患者,而且每年新增患者30萬。一旦患上此病,記憶力就會喪失,出門迷路,甚至不認識家人。患者和家屬需要的是同情和理解,而非聚眾旁觀式的嘲笑。然而,冷靜思考之後,不禁納悶:到底為什麼老年癡呆症患者變成了“被侮辱的和被損害的”人?

《現代漢語詞典》對“癡呆”條目的解釋是:“舉止呆滯、不活潑”;“傻”。由於這條詞語帶有明顯的貶義色彩,因此常常讓患者和家屬產生羞恥感;部分患者即便自知得病,也因羞於提及而錯過治療的最佳時機。疾病名稱如此,再加上症狀的特殊性,使得一小撮人產生獵奇的心態,進而作為談資和笑料。小品《夢幻家園》將這種現象進行了“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藝術加工,侮辱或許並非出於小品作者和表演者的本意,但侮辱的影響確確實實地產生了。2008年春晚過後,批判該小品的聲音不絕於耳,但無人觸及疾病命名的偏差和謬誤。

其實,西方國家現在對“老年癡呆症”的稱呼,基本通用專有名詞“阿爾茨海默綜合征(Alzheimer’sdisease)”,日本在2004年將“老年癡呆症”正式改名為“老年認知症”,改名稱的目的就在於消除“癡呆”一詞帶來的消極影響。日本更改此名由衛生主管部門厚生省實施,並列出6個候選名稱向公眾征集意見。我們可否將這種體現人文關懷的政府行為實行“拿來主義”?盡管疾病名稱的更改,既要符合最廣大民眾和醫學專家的意見,又要考慮更名後的普及問題,但是為了社會文明的進步,我認為非改不可。

帶有侮辱或歧視含義的疾病名稱,並非老年癡呆症一個,如免疫係統疾病——紅斑狼瘡。“狼”這一字眼讓人生厭。讓我們來追溯一下紅斑狼瘡的命名。1851年,法國醫生費爾·A·卡森拉夫正式使用“紅斑狼瘡”這一醫學術語,當時的醫學水平不高,認為患者斑斑點點的皮膚損害就像被狼咬過一樣。這樣的命名顯然不夠嚴謹,卻約定俗成流傳下來了。目前有專家建議用“紅斑性結締組織病”這一名稱來代替。

兒科疾病——多發性抽動穢語綜合征是第二個例子。兒童發病主要症狀是眨眼、聳肩,並伴有怪叫聲等。名稱中的“穢語”二字易使患兒產生自卑心理,家長也感到難堪。其實,僅少部分患兒講髒話。因此,專家建議改為“抽動發聲綜合征”。

類似的醫學名詞還有“變態反應”,其實就是老百姓說的“過敏”,試想您全身起著紅疙瘩,醫生說是變態反應,內心是何等窩火!另外,陽痿這種病本來就夠傷自尊,“痿”更是打擊人,有男科專家呼籲改成“ED”,在我看來,不轉(zhuǎi)洋文最好,叫“勃起功能障礙”;“心肌梗死”、“腦梗死”也會帶來歧義:“心髒、腦子已死,沒希望了”,其實,隻是心髒、腦部一段血管被堵塞而已。因此,用“心肌梗塞”、“腦梗塞”更準確。

有人會說,現在看病難、看病貴,老百姓能保住命就不錯了,更改疾病名稱這事兒有點曲高和寡。實際上,更人文、更文明、更準確的疾病命名是世界範圍內的曆史潮流,誰都擋不住。君不見“殘廢”、“神經病”、“愛死病”已被拋棄,改成“殘疾”、“精神心理疾病”和“艾滋病”了嗎?

“雞血療法”流毒50年

“雞血療法”始於1959年,到“文革”期間,這種將鮮雞血注射進人體的“奇效”療法蔓延全國。

最初,“雞血療法”由一個名叫俞昌時的工廠醫生在上海首創,可實際上,這一療法起源於前蘇聯老大哥的“組織療法”。前蘇聯醫學家費拉托夫發現,生物的活體組織若處在非常惡劣、但不足以致死的環境中,為了生存,就會表現出“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產生一種“生物原性激動素”。把這些活體組織植入人體,“生物原性激動素”會強烈刺激人的免疫係統,免疫細胞從四麵八方趕來圍剿,恰好組建了一支強大的人體衛隊,在圍剿“生物原性激動素”的同時,順便就降伏了人體原本患有的疾病,如支氣管哮喘、消化性潰瘍、皮膚病、婦科炎症等。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當時衛生部曾專門在全國推廣這一療法。即使在現在,組織療法仍在部分醫院應用,確有一定療效。

在缺醫少藥的年代,這種療法發揮了一定作用。上海醫生俞昌時則“活學活用”,抽取鮮雞血,當作活體組織,不經任何加工,直接注射進人體,路子就比較“野道”了。有意思的是,為了推廣雞血療法,俞昌時走了幾步妙棋,成功炮製了一套偽科學理論,這些手法至今為一些保健品廠家、偽專家所采用。

首先,戴高帽,巧妙炒作。俞昌時向全國各地印發大量誇大療效的宣傳材料,卻絲毫不提前蘇聯的創始人費拉托夫,而是標榜“雞血療法國際領先”,所以中央指示要“秘密研究”。還宣揚有很多“老幹部私下使用”。“中央指示”和“老幹部私下使用”的說法,增加了神秘色彩,有很強的蠱惑性。

其次,拿病例吆喝,不惜現身說法。俞印製《雞血療法》一書,輯錄了一百多個病例,與現今大街上散發的賣藥傳單毫無二致。他還自稱:“我每天注射,拿它當最好的營養品來滋補身體。長期應用下去,可以達到‘有病可以治愈,無病可以健康’,甚至可以‘返老還童’。”並宣稱治好了自己24種疾病。

再次,俞善於把複雜的東西簡單化。如果按照費拉托夫那一套,活體組織要加工,還要手術植入,複雜、麻煩。在養生保健方麵,很多人喜歡“偏方治大病”,喜歡“一勞永逸”。俞昌時抓住這一點,洋為中用,僅需一隻雞、一支針管足矣。

接著,全中國的雞遭了殃,遭殃的雞僅限公雞,公雞中僅限童子雞,童子雞以通體雪白無雜毛為最佳。打雞血曾經流行到何種程度?連我國水平最高的醫院——北京協和醫院注射室外都一地雞毛。這時候,“從眾心理”的威力開始顯現,你打我也打,全家挨個兒打,站到大多數人的隊伍裏總是不會吃虧的。

打雞血已經成為笑談,但它的流毒卻發揚光大至今。前幾年,理療床風靡全國,免去吃藥、打針、手術的繁瑣和痛苦,睡睡覺就能治好高血壓、糖尿病、癌症等眾多疾病,而且炒作概念,什麼磁療、什麼遠紅外、什麼玉石理療,打打中醫正規理療的擦邊球,似曾相識又似是而非。此外,還掛出免費體驗的招牌,雇一幫閑人在門口排隊,造成緊缺假象,過了這村就沒這店,體驗不了幾次,就迷迷糊糊地把成千上萬元的理療床買回家。還有風光無限的腦×金,玩了一個洋概念——褪黑素,可以讓你睡得香、吃得好、拉得暢,為了推廣該產品,商家曾刊發《一天不大便=吸三包煙》等著名軟廣告,成功炒作概念。北京奧運會之後,金屬項圈風生水起,炒作思路和打雞血的俞昌時如出一轍。俞昌時打的牌是“老幹部”,項圈廠商則拉上了著名運動員,似乎“更高、更快、更強”都是拜項圈所賜。

預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說的是寫文章應求新常變。不料,保健領域也是這樣,潮流滾滾魚目混珠,離奇概念和旁門左道,你方唱罷我登場。台灣那個冒牌營養學博士宣傳“牛奶是牛喝的”等不靠譜的理論,如今已經身敗名裂。而另有高人生吞活剝老祖宗留下的中醫家底,加上信誓旦旦現身說法,宣稱“不生病的智慧”,就迷惑了不少人的眼睛,從而大賺稿費。這些貌似科學、實則八卦的理論,正是21世紀的“雞血療法”。

您是否誇大了疾病

魯迅先生曾說過生病的美妙:“天薄暮,吐半口血,兩個侍兒扶著,懨懨的到階前去看秋海棠。”吐血要“半口”,如果連吐幾口鮮血,不久命將歸西,就看不成秋海棠了。這本是諷刺閑坐終日無所事事的有錢有閑階層的。而大多數終日忙忙碌碌的凡夫俗子,沒有這樣的雅興和福氣,不容易生病也討厭生病,甚至諱疾忌醫。不過,也有一些生活優裕的人走向了另一個極端——過分擔憂健康,甚至心甘情願扣上“病號”的帽子才算珍惜自己的身體。

過分擔憂健康的一個典型表現就是疑病。他們堅信自己有病,身體稍有不適,就認為自己得了非同小可的疾病。他們喜歡查閱醫學書籍裏的症狀“對號入座”;他們反複做各種醫學檢查,檢查結果稍有異常,便惶恐不安;如果沒有檢查出任何異常,他們要麼認為儀器不夠先進,要麼認為醫生水平不夠高。

如果身體不適症狀是“火”,疑病的心理就是“風”,某些醫生則“煽風點火”,加劇了症狀。醫生的煽風點火,分為有意和無意兩種。

有意者有的是利益驅動,提高檢查儀器使用率,開出大處方,病人為魚肉,他為刀俎。有意者有的是明哲保身,本著“疑病從有、小病從大”的原則,為自己免責。比如,先懷疑為“乳腺癌”,經過一番“排查”,確診為良性增生,患者自然感恩戴德。相反,如果說是良性增生,檢查後確診為惡性腫瘤,病人可要罵醫生了。

無意者也會起到“煽風點火”的作用,是因為知識欠缺。醫學知識更新很快,而某些醫生不能與時俱進。比如婦科常見病——宮頸糜爛,聽著名字怪嚇人,其實,宮頸表麵覆蓋的細胞總是在新陳代謝,新的細胞上的毛細血管顯露出來,呈現薄薄的鮮紅色,在檢查儀器的觀察下,看起來像爛了一樣,但並非真正的糜爛,隻有在合並感染的情況下,宮頸糜爛才需要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