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滾石過後，崖下的人已經少了很多。突牙死傷不少，活下來的，不是技藝精湛，就是運氣爆棚。
周天啟也負傷了，不過傷勢不重。他知道，第二輪攻擊要來了。
這時，崖上又傳來東西滑落的聲音。突牙軍士如驚弓之鳥，生怕又被打中，拚命東躲西藏。但出乎意料，此次被拋下的，隻是些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幹草。
“這？”有些兵士不解。為什麼要拋這東西下來，難道是怕他們辛苦，讓他們鋪好睡覺嗎？
周天啟聽著周圍的議論聲不由得搖頭。這些人真是突牙的敗筆，連這都不知道。很明顯，這是要火攻了。
因為突牙的聲名鵲起，北方王朝一些有權有勢的人往裏塞自家子弟。他們不學無術還不聽號令，蠻橫跋扈。為了鉗製周天啟，桑古痕還往裏麵安插親信，這些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作為。周天啟收到的風聲不少，就趁今天，以他為餌，帶領這些敗筆來送死。就趁今天，借敵國之手，掐滅這些毒瘤。
周天啟預料得不錯，不多時，上方就有點點火光亮起，可笑的是，突牙還以為火把能點著了，紛紛嚐試想尋找出路。
“哼，這就是你們的下場！”軍官大笑一聲，點亮的火把一一被扔下。火星一觸碰到幹燥的柴火，立刻燃燒起來。初春的積雪融水根本阻止不了漸漸澎湃的火勢，一時間，那些剛剛被幸運選中的寵兒，頃刻被湮沒在火海中。
這比滾石更厲害，幾乎無處可躲。滾石還能用同伴的身體去擋，而火焰，終究會燃燒到身上。
周天啟清空了周圍的柴草，崖間吹來的風助長火勢，一時間，士兵亂竄，慘叫聲不絕於耳。皮肉被燒焦的味道飄來，已成火人的他們翻滾嚎啕，卻無甚用處。
熊熊火光沒有點亮周天啟冷漠的眼睛，反而使之更為冰寒。
濃濃黑煙融入夜色，熱氣浪潮般撲來。大量熱氣上湧，原本潮濕空氣中的水珠凝聚，形成積雲。火勢有些小時，終於，天上降下水珠。
“可惡！”軍官罵了句。雖然沒有燒到最後，但還是弄死了不少。嗯，這下突牙就更好對付了。其實他本可以一開始就攻擊突牙甚至策反突牙，但由於突牙聲名在外，他怕失敗，才采取了這個辦法，把突牙圍困在這裏。為了爭軍功，他甚至沒有上報，等著剿滅了突牙再回去領賞。當然，他帶的人也不多，畢竟是悄悄行動。其實線報說會有一批實力稍次的突牙軍來到此處，沒想到周天啟也在。隻帶了這麼點人，還被圍困在這裏，縱使他再厲害，也插翅難飛。想到活捉周天啟的功勞，軍官就忍不住笑出聲。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啊！
不過想到自己受傷的耳朵，他由覺得有必要讓周天啟吃吃苦頭。比如被燒焦半邊臉什麼的。聽說他是北修羅，應該很醜。
雨澆滅火焰，軍官指著崖下，對著士兵們道:“軍士們，下麵就是突牙，現在他們已經不堪一擊，我們把他們一舉拿下，賞賜少不了！衝啊！”
軍官說著，指揮軍士衝下，自己卻不動。笑話，畢竟是突牙。拔了牙的老虎那也是老虎，等別人送死送得差不多了，他再下去撿便宜。
突牙餘軍本就少，現在更是驚弓之鳥。中原軍隊廝殺得毫不費力。隻是周天啟這邊很難搞定，一群人圍繞著他，卻無法近身。
北修羅，不愧是北方修羅。周天啟用他的實力，向所有人，證明他的名氣不是白來的。
北方民族是草原民族，也是馬上民族，騎戰技術從來不差。即使現在沒了馬，周天啟一手長槍，虎虎生風，光聽著淩厲的破風聲都能想象攻擊之狠。不多時，周圍的屍體已經壘起一堆，而周天啟的身上隻有點點血星。
他不說話，對方也不說話。突然，四麵響起破風聲。周天啟瞳孔微縮，似乎看清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原來是你。”他低喃，同時手中長槍已經舞起。“乒乒乓乓”鐵器碰撞之聲，其急速猛烈甚至在夜中綻放火花。
沒錯，四麵八方來的都是弓箭，如同他當時射向敵方軍官的箭一般，這些射向他的箭，亦淩厲而狠辣。
其中，還夾雜著那人的箭。
周天啟畢竟隻是人，自然竭力死守，仍然有箭矢劃破長空，刺入胸膛。
夏沐趕到的時候，正巧看見長箭破空，刺出的血花筆直噴出。
這是她十四年的生命中，看到的最心悸的事。
她心目中的戰神，居然也有倒下的一日。
“天啟！”她下意識地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