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還記得糖水呐?”
“記得。你住在陸家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卻怎麼都不肯吃藥,最後煮了糖水才把你哄開口。”
她抬眼:“我總以為你不會記得那麼多。”
“要知道你對我期望值那麼低,我就不該這麼好記性。你很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會丟下你不管。這麼多年過去,也真的是丟也丟不掉了。”陸岩將粥擺在床頭,望著她的眸子裏似乎透著些許無奈。
池安安愣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一直以為,很多事情他是不在乎的,自然也不會記得。
陸岩注視著她臉上變化的神色,知曉她又在胡思亂想,他到底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歎道:“以後少瞎想,我可不想自家後院老著火。”
自家後院啊……池安安貌似聽懂了什麼,臉有點紅,半是害羞也半是愧疚。池安安拽住他的袖口,眼淚卻先落了下來,就說她沒用吧,說她沒骨氣吧,可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她不想再知道他的苦衷,不想再追究過去,甚至她不願設想之後會發生的種種,她要成為一個強大的池安安,強大到什麼都可以承受。
“讓我最後再哭一次,以後我再也不哭了。”
陸岩聞言,抬手手替她揩淚,她卻更任性地撲到他懷裏哭,陸岩低眉:“你始終是沒長大。”還這麼由著性子,還叫人不安心。
池安安直到把陸岩的襯衫徹底毀了也不肯抬起腦袋,陸岩喊她喊得快失去耐心,她才放開他,腫得核桃似的一雙眼照舊不看他,往被子裏一鑽:“你去煮糖水,粥我自己喝。”
“池、安、安。”陸岩眯眼:“反了?”
“不是,你快出去,我剛哭夠了,你得讓我偷笑一會兒。”
“……”
那天池安安真的在被窩裏偷笑了許久,可那笑裏隱藏的千頭萬緒,或許真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不過整件事情上,池安安覺得自己暈得是有些丟臉的。人家暈倒好歹是貧血、操勞過度之類的,她卻是因為風寒外加大姨媽……
這一場大姨媽,讓池安安足足養了一個半周。讓她想趁熱打鐵,禽獸了陸岩也不能,實在是很憂傷的一樁事情。而陸岩也因為之前照顧生病昏迷的池安安延誤了工作,等她好些他就回了公司。池安安雖安頓在陸岩的公寓裏,卻也幾乎是碰不著他麵的。
獨守空房,池安安頗有點閨怨的味道。
於是為了排遣怨念,池安安稍微好利索了,就出門去曬太陽殺菌了。池安安和宋暖約在百貨公司,碰麵的主題,自然還是陳清妍。
陳清妍和宋暖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都是做公關,就陳清妍那個幾乎活在自己世界裏可勁兒歡脫的脾氣,也不知道怎麼就去當了公關。宋暖帶著她做活動,常常是又好氣又好笑,但不管如何,朝夕相處,宋暖對陳清妍的感情或許更濃於對出國多年的池安安。
就在一天前,陳清妍辭去了工作,並且告訴宋暖,家裏要她和池含結婚,越快越好。宋暖說陳清妍那天和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哭,但卻比看到她痛苦還要令人難受。池安安聽了心裏跟著五味雜陳。
池安安本不關心池含娶哪一家的千金,可那人如果是陳清妍呢?別說陳清妍和池含感情深淺,她毫無心計的一個人,怎麼經得住賈甄?如果婚姻的最初就不幸福,又如何談以後?而真等陳清妍進了池家,池安安她又該如何對待賈甄這一家人?
遇人不淑或許不是最緊要的,遠離一些就好,可如果那些人是你的親人呢?血脈羈絆、親情道義,成為一種甩都甩不掉的責任。
“池安安,你覺得池含會對陳清妍好麼?”
池安安想起那日池含的話,她記得他說如果要娶陳清妍,也不會是因為池氏。良久,池安安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哎,其實未必是件壞事,到底那是一條命。”宋暖輕歎。
池安安握住宋暖的手:“你也別想太多了。我們三個,都有各自的命,各自的禍福旦夕。陳清妍之後要真進了池家,我也會多看著她的。”
“其實前幾天我碰巧在便利店看見池含,他在買零食,都是清妍最喜歡的那幾種。或許是我們擔心太多,畢竟我們不是當事人。”
“希望是吧。這麼大的事情,清妍應該不會糊塗。”
宋暖先行離開後,池安安坐在咖啡店裏若有所思。沒料到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定律,竟然碰見了陳瑄。
那時,池安安正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陳瑄從外頭走過,手裏提著不少購物袋,池安安和陳瑄現在到底不是好得湊巧遇到需要激動一番得程度,於是撇過臉打算當沒看見。哪知剛挪開視線,就聽玻璃被敲了兩下,陳瑄竟也看見了她,還頗有想要聊上一番的意思。
當陳瑄笑意融融坐到池安安對麵的時候,池安安確定,陳瑄真的是要找自己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