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軍看著站在自己辦公桌麵前的女人,其實比自己的侄女兒大不了幾歲,臉上的堅毅與漠然,卻是這些年一日一日篆刻而成的。
她未開口,他便已了然道:“其實不用跟我打招呼,自己去人事部辦理下手續。”
柯尼卡抿抿唇,微微欠身離開。
六年前,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給她這份工作,那時候她多大?二十歲,花一樣的年紀,他是來學校頒發獎學金的嘉賓,她是拿獎金的學生。
那天下著雨,已是深秋,雨落在身上帶著絲絲的涼意,雨水順著發絲往下落。她的身子不可抑製的顫抖著,卻仍執著的站在那裏。
她打聽過了,他是泉林的老總,他的車會經過這裏。頒獎的時候,他曾說,將來希望我們有機會能夠共事,泉林的大門為你們敞開著。
她知道,這種話大都是客套,不能當真。但是此刻,她已走投無路,這個陌生的都市,甚至,這個世界上,她已找不到人能幫她。
而她,得生存。
車緩緩停在她麵前,她垂著腦袋,視線裏隻看得見他的那雙黑色皮鞋,旁人給他打著傘,她的身上卻早已濕透。
“唐先生,請您給我一個工作的機會。”
“給我一個理由,我記得,你才大二,二十一二歲的年紀,沒有學曆沒有經驗。”他的聲音不似頒獎時的和煦,甚至,聽不出任何感情。
她緊緊咬著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過去的二十年,她何曾有一年像今年這般狼狽不堪?她早已沒了講究自尊和驕傲的資格。她有什麼理由呢?她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站在他麵前,她已經失去了一切。此刻無非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進行最後一搏。
“拜托了,唐先生。”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哭腔,於是死死的咬著舌尖。想要繼續生存下去,流淚便也是奢侈。
一張名片印入她的眼簾:“明天去麵試,我給你這個機會,能不能做到還靠你自己。”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她抹抹眼睛,忐忑道:“唐先生,如果我麵試成功,能不能預支半年的薪水。”
他聽後反而暢快的笑了:“你要是能麵試成功,這點要求,可以。”
之後便簡單多了,她自小優秀,應聘一個小助理,在不計較學曆的情況下,仍然脫穎而出。他一直說自己不會幫忙,但是她知道,人事部肯錄用她,他的名片某種程度上幫了她很大的忙。
她從來沒有對他說謝謝,每年這時候她便要過來向他告假,其實大可不必,她隻需直接去人事部辦好手續便可,她隻是固執的想以這種方式表達她對他的尊敬和感激。
菱湖醫院N市最好的一家療養院,環境優雅,且擁有著領先的醫療技術。自然,所需的費用也是極高的。柯尼卡這些年的積蓄幾乎都花在這裏。